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張帶著點驚愕表情的臉看了許久,喬爾一時思維竟是有些混亂,他回頭看了看旁邊,再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旁邊。
從照片上的場景和角度來看,就是剛剛拍的,就是這個位置沒有錯,但那張臉是怎麼回事?
喬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忘了自己的長相,難道在自己的認知中,他其實長得和約翰一樣?
又或者,其實他一直以為的約翰,是他自己?
但這也隻是一瞬的思維混亂,他馬上又理清了思緒,重新看了一下那張照片,確定那拍的是約翰,而不是他自己。
這是什麼情況?
在當前環境下,借著頭頂微弱的月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周圍的環境,也能通過聲音和氣味,判斷附近是否有其他生物靠近。
他很肯定,這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常,除了他自己以外,周圍連隻鳥都沒有。
又是幻覺?
喬爾閉眼思考了一下,再重新打開手機,看到的那張照片,依然還是約翰的臉。
於是他打開手機的視頻模式,打開補光燈,然後拿著錄製自己的臉,錄完後翻過來查看視頻。
看到視頻上那個做著他剛剛眯眼、轉頭、點頭等動作的“約翰臉”,喬爾差點失手把手機捏爆。
喬爾又反複地試了幾次,不論是用前置攝像頭拍照、拍視頻,還是借著月光用前置攝像頭取景,看到的都是約翰的臉,而且表情、動作、衣服、背景,全部都能對應上。
這使得喬爾的認知再次產生了混亂,難道是他之前不知不覺間,臉又變成了年輕的時候,而他年輕時候的容貌,其實和約翰一樣?
又或者,他記憶中約翰的容貌,其實一直有偏差,記成了他自己的模樣?
對於自身的記憶,喬爾再度出現了猶疑和不確定,不過這倒不完全是此時那手機照片、視頻的影響,一直以來,他對記憶的整理和回溯,就經常會出現一些迷糊,這也是活得太久,又經常進行長時間沉睡的弊端。有些時候,經過數個月甚至以年為單位的沉睡後醒來,他甚至會直接忘掉其中一個階段的記憶,或是將它們發生的順序記混,得過段時間才能緩過來。
但就在他給自己找到了理由的時候,重新再看了一次手機,卻赫然發現,那拍下的照片和視頻裡,他的臉又回複到了那個儒雅老者的模樣。
喬爾呆住,竟然莫名地覺得有點冷。
自己受到的催眠暗示,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影響,那麼大的效果?
他一下想到在柳城那家餐廳看到實時監控畫麵上那個沒有被錄下來的白裙小女孩,以及後來打開手機地圖莫名就定位到伍舒山的情況。
或許這一路上,他已經看到了很多這樣的幻覺,可能很多他以為很普通正常的聲音、影像,都是自己的大腦在欺騙自己,是假的,是幻象。
自己已經被催眠到這麼深層了麼?
這樣的話,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又有哪些是真的?
周圍這山、這林,會不會也是假的?
正常來說,當意識自己被催眠,並且知道哪些是幻覺、幻象的時候,應該能夠一定程度上脫離催眠狀態才對,為什麼現在卻依然不斷地產生這種讓他無法判斷真假的深度幻覺?
在思維越來越混亂,情緒越來越緊張,嗜血和狂躁又要無法壓製的時候,喬爾忽然趴到了地上,把自己的臉都深埋在了了地上的泥土和雜草之中。
他感知著自己一路進山的預先留下“假肢組織液”,依靠寄生於各種植物上的“假肢”,對這片山林的生物進行一個整體的判斷,再次確定,這裡沒有任何“血族”、“血獸”或“血植”存在。
他的“假肢組織液”所產生的“假肢”,並不能給他最直觀的感官信息反饋,但可以給他一種“直覺”的判斷。
他相信這種“直覺”不會錯,不會被催眠和暗示所影響。
這個判斷,讓他略微地放心了一點。
然後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他也不再去深究到底自己是從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被催眠被暗示,而是轉而思考應該如何應對,對方想做什麼。
在他本來的理解中,自己一到伍舒山,應該就會有相關的“血族”或“血裔”出現,至不濟也是知曉內情的人,然後看是要對付自己,還是要友好交流,總之應該有個結果。
但沒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趕到了伍舒山,又從伍舒山被“引”到了崇雲山,連夜入山後,竟然依然是像在迷霧中一般,沒有找到任何問題的答案。
喬爾想到了剛剛他產生的那個幻覺,如果說他受到的催眠和暗示,是讓他來伍舒山、來崇雲山,那麼當他身在這裡後,產生的那個手機上把自己拍成約翰的幻覺,又是為了什麼?
他想到了在注意到手機之前,冒起的那個念頭。
難道這幻覺也是在提醒自己,找錯了地方,其實不是到崇雲山來,依然還是在伍舒山?
“SHIT!”
“FUCK!”
喬爾忍不住恨恨地大罵了兩聲,使勁地抓了抓滿頭金發,強行控製住自己的狂躁,深吸幾口氣,準備往山外走去。
但沒走幾步,身後忽然有草叢被踩踏的動靜,他猛然回頭,發現一道白影在林間閃過。
喬爾精神一振,下意識出聲:“WAIT……”
他的身體機能發揮到極限,往那白影出現的方位狂奔而去。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已跑到了白影出現的位置,四處查看了一番,卻沒有發現那白影的去向。
他深嗅了一下周圍的空氣,又是一愣,竟然聞不出有任何人或野獸留下的味道,更沒有“血族”、“血獸”的氣息。
這是怎麼回事?
又是幻覺?
喬爾趴了下來,在他看到那白影出現的位置仔細觀察,發現確實有微弱的踩踏痕跡,從痕跡來看,是雙很小的平底小皮鞋,好像是小孩子穿的?
他一下將那白影,和在柳城那家餐廳的監控視頻、實時監控上分彆看到過的白裙小女孩對應上。
他使勁揉了下眼睛,再看了下那痕跡,依然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