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媛:【梨子,你放心,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一定給你找一個比霍明朗更帥更有錢的!】
這是阮梨出門前,孫媛給她發的最後一條信息。
現在,阮梨坐在茶室裡,看著對麵的男人,腦中自動對號——更帥更有錢。
半個小時前,她鬼使神差地上了霍硯舟的車,十分鐘前,這個男人闡明了他那句話背後的原因。
“你不想嫁給霍明朗,但需要借霍家的勢;我需要一位合適的太太,但不想隨便娶一個。”
他可真是個行事果決的商人,是個談判高手,短短幾句話沒有一個字是廢的,句句切中要害,蛇打七寸。
既不用嫁給霍明朗,又能借霍家的勢幫阮家渡過難關,這對現在的阮梨來說的確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但她也有自己的困惑。
“為什麼是我?”
阮梨不相信以霍硯舟的身份和地位,找不到條件更好的,僅僅是他的好皮囊就足夠具有迷惑性。
事出反常必有妖,阮梨從來不相信天降大餅。
霍硯舟淺淺抿了一口茶,抬眸,所有的情緒都斂在薄薄的金邊鏡片後,壓在沉黑的眸底。
“兩家交好,知根知底,你本人簡單、漂亮、人際關係不複雜。”霍硯舟微頓,“整個京北都在傳兩家聯姻的事,我既然掌著整個霍家,就要有個交代。”
阮梨終於見識了霍硯舟的談判手段,在一個如此詭異的場合下。
他甚至都留意到了兩家聯姻傳聞的漏洞,畢竟京北盛傳的霍阮聯姻從來沒有指名道姓是誰和誰聯姻。
不得不說,霍硯舟給的每一個理由都足夠有信服力,除了……她簡單漂亮。
他是說她像個花瓶?
霍硯舟不動聲色,低頭抿茶。
阮梨需要理由,他可以給她許多個,且每一個看起來都冠冕堂皇。
周敬之說他其實可以卑鄙一點,可真的開始誘她入局,霍硯舟發現,他可以做得更卑鄙。比如搬出整個霍家。
從前,他不介意她自己慢慢想通。
現在,他見不得她把自己困住。
六年前犯過的錯,他不會再犯。
“不急,你可以先考慮。如果不願意,再跑也不遲。”
“……”
他直接戳穿她,讓阮梨有點尷尬。
霍硯舟放一張名片在桌上,推到阮梨麵前,“想好了,隨時聯係我。”
阮梨沒讓霍硯舟的人送,又自己拉著箱子叫車回公寓。
她需要獨處。
然後好好想一想,要不要與霍硯舟合作。
在阮梨看來,這就是一場合作,她和霍硯舟各取所需。而現在,霍硯舟已經給出了他的合作誠意。
小小的一個身影消失在夜色裡,霍硯舟知道他的保鏢會暗中跟著,並不擔心。
手機屏幕亮起,是周敬之的消息。
【還回來嗎?】
霍硯舟難得有了回複他的興致:【回】
周敬之:【看來談得不錯】
周敬之:【準備怎麼辦,先幫阮興國一把?】
霍硯舟:【結婚】
私人會所某間不對外包廂,周敬之看著屏幕上的“結婚”兩個字,低草了一聲。
他這兩年修身養性,很少有事情能讓他情緒波動。
一旁的許蕩詫異,“怎麼了?”
“沒。”
周敬之隻是覺得,認識霍硯舟這麼多年,還是——
低估了他的不要臉程度。
*
周一,阮梨按時上班。
甫一進辦公室,就被老師蔣仲良叫住。
“前兩天說的青溪鎮的項目,考慮得怎麼樣了?”
阮梨想到霍硯舟也在等他的答複。
蔣仲良倒也不急,笑嗬嗬道:“沒事,你再想想。”
阮梨想了一天,連帶著晚上和同事一起出去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飯的地方是家本幫菜,之前徐浩力薦過,大家都說味道不錯,環境也好,下次還來。
但阮梨有點食不知味。
她在想常駐項目的事。
也在想霍硯舟的事。
去洗手間的路上,隔壁包間有人出來,阮梨聽到他們說——
“那個啊,亞升的老板。”
“哪個亞升?”
“做飲料的那個。”
“哦哦哦,我知道,和霍家聯姻的那個。”
男人譏笑,“也就是看在他是霍明朗未來老丈人的麵上,不然誰給他攢這個局?”
身邊人附和:“可不,那可是霍家。”
“這單子給誰不是給?賣霍家一個人情罷了。”
“可惜我沒女兒啊,攀不上這樣的豪門。”
阮梨從來都知道,在京北,阮家根本排不上號。鄙視鏈這種東西放之四海而皆準,富貴圈更甚,阮家大約就是在這個鏈條的最底端。
父親也在這兒?
他又在應酬,那他肯定又喝酒了。
阮梨看到阮國興的時候是在華燈初上的街頭,距離那家私房菜不遠,熟悉的車子停下,阮國興下車,撐著膝蓋在路邊的花壇吐。
司機忙下車給他遞礦泉水,阮國興按著胃,遲遲沒能直起腰。
那一刻,阮梨才忽然發現,父親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連鬢角都已經發白了。
父親不愛應酬,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去赴飯局。
他胃不好,卻隻能硬著頭皮喝酒,喝酒才能談生意。
他常常說,我這輩子沒什麼追求,就想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兒能過上好日子。
所以他辭掉了大學教書的工作,中年下海經商。
阮梨問過他:爸爸,你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呀?
他說:“我的笙笙健康快樂,平平安安,永遠都是公主。”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