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濱凝神屏氣地看著她,一時間竟完全沒有反應。
“你說什麼?”他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我要離婚!”陸梨斂去笑容,重複道。
孫海濱想過陸梨見到他以後也許會鬨一場,也許會讓他教訓孫俊遠一頓,也許會順勢提出不想照顧孫俊博剛出生的孩子。
可就是沒想過,她會跳過所有這些步驟,開口提離婚?
“瞎說什麼!”孫海濱冷聲駁斥。
他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回來了,一回東遠連家都沒回,就來養老院,可她倒好,對他壓根沒個好臉色不說,竟然劈頭蓋臉就提離婚!?
“陸姐,你……你們好好說,彆衝動。”依舊站在旁邊的保安也沒想到會見證這麼刺激的一幕。
孫海濱剛要接著說什麼,此時心頭火氣更勝,陸梨不僅沒個好臉色,直接提離婚不說,竟然還當著外人的麵這麼說!這不是不給他臉麼?
他臉上閃過不耐煩的表情:“你們這裡就沒有能單獨談話的地方嗎?”
陸梨看著孫海濱臉上的表情,竟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她壓住心中的冷笑,是了,孫海濱麵對原主的時候長期以來便是這一副表情,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耐煩。
不耐煩聽,不耐煩管,不耐煩給更多的關心,他心中仕途重要,事業重要,母親重要,孩子也重要,就是她這個老婆,他最常露出的情緒便是不耐煩。
“有,當然有,那邊有會客室,我跟前台說一聲,就沒人打擾了。”
“那你去說吧,畢竟聊私事。”孫海濱猶疑著看了看四周,似乎很怕被彆人聽去隱私。
陸梨唇角壓不住了,一絲冷笑浮現在臉上。
孫海濱不經意間看見了這抹笑容,微微一怔,等他仔細看的時候,發現陸梨的表情恢複如常。
她很快辦理好了會客室的使用登記。
走進會客室,孫海濱雖心中還有氣,但多年的職場還是讓他明白,陸梨這次怕是氣得狠了,才會跑到養老院來,還對他這幅態度,他想要達成目的把人勸回去讓她乖乖帶孩子,就必須先放低姿態。
他放緩了口氣:“陸梨,是不是那兩個孩子又惹你生氣了?”
“我都聽說了,俊遠是有些不像話,我已經說過他了,你放心,這次我會好好教訓他一頓的。”
這是他極為少有地用這樣低聲下氣的口氣跟她說話,說話,孫海濱都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多了,他媽說得對,對婆娘就是不能太好,否則她會騎到他頭上的,孫海濱心頭盤算的是等她回去,該好好教訓的人是她。
隻可惜,陸梨聽了這話,眼中的輕蔑和冷漠壓根藏不住:“孫海濱,彆做這種無用功,你要想場麵彆鬨得那麼難看,就彆廢話,回去拿上證件跟我去民政局離婚。”
陸梨平時都是一副低頭卑微,連抬頭跟他對視勇氣都沒有的乖順模樣,什麼時候這麼跟他說過話?
孫海濱火氣蹭蹭地往上衝,僅存的一點耐心也蕩然無存:“陸梨,好啊,你這是沒得商量了是吧?”
陸梨冷冷道:“我們之間沒啥好商量的。”
孫海濱火氣上頭,腦子卻還清醒著呢,眼神透著凶狠:“好,好,你愛在這裡住,那就在這兒住著吧,想要離婚?門都沒有!我是不可能跟你離的!”
說完,他摔門而去。
陸梨站在原地,雖然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想著孫海濱是有可能會拖著不離的,但當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還是有些被惡心到了。
林芳在上次孫俊遠的事情之後,便很關心陸梨的動向,今天聽說一個男的來找她,兩人還在會客室裡,她便猜到可能是她家裡又有人來為難她了。
等那男人剛走,林芳趕緊進來:“小陸,你沒事吧?剛才那個跟你聊的……是你老公?”
陸梨點點頭:“我跟他提離婚了。”
“怎麼樣?他怎麼說?”
“他不同意。”
陸梨情緒有些低落。
林芳安慰道:“其實也不意外,你知道嗎,當初也是我主動提的離婚,我前夫也跟你老公一樣,一口就回絕了,壓根不同意離婚。他甚至在我兒子那兒演戲,說我不顧家,造謠我在外麵有彆的老頭了,弄得我跟我兒子的關係也不太好。”
陸梨不解問道:“他為什麼不願意離婚?”
林芳笑道:“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不願意離呀!他們年大了,享福享慣了,這個年紀離了婚,上哪再找這麼傻的女人伺候自己養老啊?我之前那個老頭子,我不幫他洗衣服,他都不知道襪子內褲不能放一塊洗的。”
陸梨恍然大悟。
她雖做好心理準備孫海濱不會那麼容易同意離婚,卻也沒細想為什麼,芳姐這麼一說他,她算是豁然開朗了,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既得利益者,要讓他把這麼多年的好處吐出來他怎麼願意呢?
林芳又說道:“其實不僅你老公,上次你那個繼子來鬨,急著讓你回去,不就是平時你把全家都照顧得很好麼,嘴上各種貶低你,其實是離不開你。”
陸梨由衷說道:“芳姐,你這番話讓我受教了。”
“小陸,沒事,你家老頭不願意離婚,咱還有彆的辦法。我幫你打聽一下,咱們養老院裡有姐妹都是通過打官司離的,應該有認識靠譜的離婚律師,到時候你直接谘詢律師,會比自己抓瞎來得好得多。”
有芳姐幫忙,陸梨很快便打聽到了東遠市一名很有名的離婚律師聯係方式,對方很忙,陸梨通過她的助理預約到了一周後的會麵,便繼續自己在養老院內的悠閒生活。
這天陸梨正坐在庭院用手機查看訴訟離婚的各種案例,舞蹈隊的老頭老太太們在附近吵吵嚷嚷。
“哎,一套演出服就要580,這報價也太貴了!”
“就是!要不咱們還是跟老板商量一下用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