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色的才華終究沒有美色更能迷人眼,把煙煙出色的調度能力放在這群人麵前無異於對牛彈琴,李春晝心底哂笑,麵上卻不顯,她眼波流轉,視線在場上諸位郎君身上稍作停頓,少頓片刻,粲然一笑,聲音清脆地答應下來。
遊戲很快開始,所有被李春晝目光掃過的男人都躍躍欲試,掩飾不住身上那股表現欲。
對於常年浸/淫於風月場合裡麵的人來說,一個男人對你有沒有意思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男人一旦被美色迷了頭腦,往往表現不出什麼優點,因為一點甜言蜜語就會飄飄然。
在遊戲過程中,李春晝並沒有表現出對誰的偏愛,跟誰說話就死盯著誰,等對麵的人被她看得結結巴巴了,她才淺淺一笑,一臉無辜地眨著眼睛看他。
但是全場跟她交流最多的人,依舊是宓鴻寶。在這樣的場合裡,在諸多競爭者麵前,宓鴻寶展現出了不常在李春晝麵前表露的一麵,他善於交際,口才又好,所以喜歡出風頭,當李春晝的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時候,宓鴻寶會下意識地主動和彆人攀比。
他畢竟是北定候府未來的繼承人,又是公主下嫁生下的獨子,哪怕平時表現得再平易近人不拘小節,在人際關係中依舊顯得十分強勢,整個盛京的貴族圈子裡,除了幾位皇子,沒有比他身份更顯赫的了,眾人自然要避他的風頭。
諸位公子看著宓鴻寶一人獨得美人青睞,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但又沒有辦法,李春晝也看出宓鴻寶在孔雀開屏,於是淺
笑了一下,下一局主動提出不做席糾,以免宓鴻寶出風頭太甚,讓其他人也玩得不開心。
她離開原先的位置,來到宓鴻寶身邊坐下,宓鴻寶果然瞬間安靜了不少,然後就開始跟李春晝拉拉扯扯,十句話裡麵有九句都是廢話,各種吃醋表露占有欲,真的就是毛頭小子談戀愛。
李春晝有心逗逗他。
“真奇怪,張家五少爺好久沒來找過我了,”李春晝問宓鴻寶:“阿寶你有什麼頭緒嗎?
“不……不知道啊,”宓鴻寶心虛地移開目光,結結巴巴地回答,說像是在疑惑她怎麼突然問自己這件事,沉默片刻,眼看李春晝遲遲沒有下文,宓鴻寶有點急眼了,問:“……你很在意他嗎?”
“有點。”李春晝笑眯眯地回答。
宓鴻寶臉黑了黑,開始不動聲色地給張壽青抹黑:“……可能是變心了吧,男人就是這種東西。”
因為不想再從李春晝口中聽到其他人的名字,宓鴻寶主動扯開話題,指了指桌上的糕點,說:“春娘你嘗嘗這個,還挺好吃的。”
李春晝不急不慢地吃著麵前的荷花糕,宓鴻寶則撐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等李春晝吃完一盤,又把自己的那份推過去:“你喜歡嗎?我這裡還有一份。”
在這個樹影散落,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後,陽光透過層層樹枝,零星地落在他身上,宓鴻寶注視著李春晝像小鬆鼠一樣一塊一塊吃著糕點,在與她視線交彙的刹那,宓鴻寶忽然輕輕笑了一下,他伸手楷掉她嘴角沾上的碎屑,說:“好吃的話明天我再讓小廝給你送。”
日影搖曳的這一瞬間,李春晝突然發現宓鴻寶好像漸漸脫去了少年人的稚氣,已經有了些成年人靠譜的模樣,跟自己從前記憶裡那個半大孩子相比,他也不知不覺中變化了很多。
見了兩人其樂融融這一幕,從前跟宓鴻寶關係走得近的郎君都難免目露詫異,他感慨於自己不過兩年沒回京,怎麼世道就變得這樣快?要說宓鴻寶跟李春晝之間的關係,之前可是水火不相容,結仇不少,怎麼現在這樣和諧融洽了?
宓鴻寶小時候很崇拜自己的二堂哥,先皇後去世後,周圍的長輩都有意無意地告誡他離梁長風遠點,他們說二皇子性子陰晴不定,不堪重用,無望承繼大統,可是宓鴻寶依然偏心偏出十萬八千裡,固執地認為二哥怎麼會錯?肯定都是二哥身邊的人把他帶歪了!
那時梁長風寵李春晝最甚,整個盛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宓鴻寶也就看李春晝最不順眼。一次跟狐朋狗友們喝醉了酒,約好了要去春華樓看看這個狐媚惑主,勾引自己堂哥的妓女究竟長什麼樣子。
宓鴻寶甚至在到達春華樓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戲弄她,最好能讓她痛哭流涕,痛改前非!
然而在見到李春晝的那一瞬間,宓鴻寶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頰,被身邊人悄悄戳了戳,才想起這一回來春華樓的正事。
他結結巴巴的把原先想好的挑釁的話說出口。
剛說完就開始擔心自己的話會不會太重了些,要是惹得眼前的小娘子哭出來了怎麼辦?她要是真哭了,自己又要不要哄人?
哄的話,那麼剛剛酒席上的豪言壯誌,以及今天一係列行為,不就成了笑話嗎?可要是不哄,讓美人在自己麵前垂淚,他宓鴻寶又算什麼英雄?
隻是沒想到李春晝不僅沒有生氣,也沒有掉眼淚,反而悠哉悠哉地戲弄了回去。
宓鴻寶當天迷迷瞪瞪回去以後越想越不對勁,半夜氣得爬起來在侯府裡來來回回跑了半個時辰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