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住謝三郎的頸,在腦
袋一片空白前,還在想她剛剛是哪句話說的不對了,才惹來謝三郎這般言傳身教。
學習總是極耗精神,羅紈之接連受了刺激,這會眼睛都疲累地睜不開,側伏在榻上,隻想馬上昏死過去。
但謝三郎還坐在一旁耐著性子用帕子把她身上的汗和水一點點擦了去,她強撐起眼皮想拒絕他侍候,但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的身體好像是空了的軀殼,又仿佛還浮在雲端,連腳趾頭現在還在酥.麻之中,反應不過來。
最後她自暴自棄地想,算了,總不能讓彆人看見。
若是三郎……也不是不行……
羅紈之埋頭,徹底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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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點乾淨的水,謝昀用來洗手。
他的手指玉白修.長,手背上的青.筋不用力時也微微凸起,此刻更是飽.滿隆起,顯得有用不儘的餘力。
這隻手能開弓射鷹,也能提韁勒馬,卻沒有想過有一日會用來伺.候女郎,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一點反感也沒有,反而頗為滿足,哪怕他隻是看著對方逐漸沉淪,自己的心好像也浸潤在那溫暖的春.水當中,起起伏伏。
他原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厭惡的事,現在卻覺得很美好,甚至還想一直做下去。
看羅紈之口是心非說不喜歡又靠在他的身像貓一樣輕蹭,他就明白她喜歡。
身體遠比嘴誠實。
用帕子擦著手上的水,謝昀腳步輕緩走出房。
門外靜候的蒼懷這才鬆了口氣,大步上前,向他稟告。
“如郎君所料,常康王想要趁成海王勢弱之際,將他的人手都剪除,我們的人已經把這段時間與常康王密切聯係的人記錄在冊,他們隨時會有所行動,但成海王那邊……”
成海王今日依然病得很重,尤其是反感喝藥,一喝就狂吐不止,不但藥汁儘數都吐了出去就連膽汁也快吐光了。
這讓幾名太醫愁得要撓禿頭,直呼此等怪疾,下臣聞所未聞!
他們還沒遇到過這麼難治的病人。
一碗碗珍貴的湯藥灌都灌不進去,這病又怎麼能好得起來?
蒼懷這一問,就是在問那些準備在齊嫻和孟時羽身邊的幾人什麼時候行動,要是早點把人帶回來,成海王的病或許就不藥而愈。
畢竟這心病還是心藥醫才管用。
“暫不用急。”謝昀慢悠悠擦著手指,唇角微揚,“我忽然想到這其實也不失為一個良機。”
蒼懷不解,虛心請教,“郎君是指?”
“成海王病重難愈,常康王又剛愎自用,此刻正是得意,過於樂觀會蒙蔽他的雙眼,而這恰恰好是我們的良機,不是嗎?”
成海王的身體他不在乎,大體死不了就行。
他關心的是更重要事——怎麼讓常康王自曝其短,好讓他一網打儘。
蒼懷對上郎君那雙幽深森冷的眸子,不禁感到有的陌生,不由怔愣了片刻才憶起。
這副模樣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謝家的三郎,謝家的宗子,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他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事乃至時機,算無遺策也隨機應變。
這才讓他們心悅誠服,願為他肝腦塗地。
“請郎君吩咐。”蒼懷立刻道。
謝昀對他交代了一番,隨後又問:“嚴舟呢?”
蒼懷馬上道:“據來信,嚴舟一行人大概這兩日就會和赫拔都遇上,若是順利,過不了幾日,他就會逃往荊州……”
“沒有若是,是必然。”謝昀胸中有數,從容道:“事預則立,他逃不了。”
蒼懷領了事,正要下去準備,謝昀又叫住他。
“齊嫻的事情,不要走漏風聲。”
蒼懷道:“屬下必不會向成海王透露。”
“我說的不是他。”
謝昀側身長立最後一點餘暉散落在他眼底,他望向緊合的房門,眉心稍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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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紈之睡得並不踏實,在夢裡囈語不斷,被謝昀輕輕搖醒。
“紈紈醒醒。”
輕柔的聲音落在耳邊,羅紈之卻驚出了一背的冷汗,等定睛看清眼前的人以及周圍的環境,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在做夢。
謝昀用手背挨了下她的額頭,就在榻邊垂首望著她,“你剛剛魘著了,是夢見什麼了?”
羅紈之口裡發乾,還心有餘悸。
“我夢見……自己跑了,三郎在抓我。”
謝昀把她扶起身,似是覺得好笑,眼睛微彎,“哦?你為何要跑?”
羅紈之搖搖頭,遲疑道:“不清楚。”
她猜大概是因為齊嫻的緣故,她才做起這無厘頭的夢。
“那你會跑麼?”
“當然不會。”
羅紈之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
三郎和皇甫倓又不一樣,她也不是齊嫻。
謝昀溫柔地抱住她,就好像這麼大的郎君忽然也像個孩子般需要一個安撫。
羅紈之心軟,也伸手抱住他,手掌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笑問:“三郎不會背著我乾壞事吧?”
謝昀微闔起眼,輕拍她的背,溫聲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