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媽媽,芙蕖娘子又在鬨著要換教習了,這都第幾個了……”侍女抱怨的聲音傳進來,蔡媽媽趕緊推門出去。
她耽擱了一會時間,回來就對麵色不豫的雪娘小聲稟告。
雪娘把目光投向月娘,無奈道:“猶記得當初媽媽訓過我懶,不肯精進才藝,當時那麼多好的師父,若是我多學點,也不至於在這裡黔驢技窮。”
月娘微笑沒有搭話。
雪娘就道:“月兒那時候舞也跳得好。”
“我身體大不如前,已經跳不動了。”
雪娘手托著下巴,轉頭看羅紈之
,“我摸你女兒的肩臂,她也練過,我就說你將師父那琵琶和舞的技藝學得那樣好,怎麼舍得不傳給她。”()
她現在是謝家的人,不可能出來給你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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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知道雪娘早盯上羅紈之的好樣貌和身段上了。
曾幾何時月娘也想過,倘若她們不能在羅家安生,羅紈之也有技藝傍身,隻是現在的她早沒有了這樣的想法,有了謝家,她的女兒就有更好的選擇。
雪娘眼睛骨碌碌轉了圈,月娘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會。
她向來自傲,又肯吃苦,夜以繼日地練習,琵琶和舞都要練到魁首,從前媽媽最喜歡的就是她了,逢人就誇她上進聽話。
依照雪娘對她的了解,若是她肯教的,定然差不了。
“我知道啊,但是她可以幫我教樓裡的姑娘。”雪娘對著羅紈之開口:“大侄女,我也不要你白教,在這蠟燭生意上我可以額外給你錢,但是你必須在中秋前幫我排出一支舞來,如何?”
羅紈之知道這是雪娘要把她物儘其用,她實在心動生意,故而猶豫道:“我出來並不方便,次數多不了。”
雪娘沒說話,羅紈之擔心她不喜,又道:“若雪姨不嫌,我可以略儘綿薄之力。”
千金樓舍得砸錢,羅紈之想從裡麵扒拉點錢出來。
謝家固然也很有錢,但是羅紈之對謝三郎開不了口。
“那成!”雪娘馬上眉開眼笑,高興地拍起手,跟蔡媽媽說:“你去跟小芙蕖說一聲,給她找了個新教習。”
羅紈之沒忘正事:“雪姨,我們先把蠟燭的事定下。”
“沒問題,你供多少,我要多少!”雪娘財大氣粗。
羅紈之露出笑臉,伸手,親親熱熱道:“好說,不過雪姨先給定金。”
她沒錢呐,剛發的五千月錢已經全用光了。
雪娘呆了下,捂嘴笑了起來,用帕子揩去笑出的眼淚,對月娘道:“你女兒可比你圓滑機靈多了。”
月娘笑而不語,隻有眼底壓著些擔憂。
談好蠟燭的事,雪娘就要引羅紈之去見小芙蕖。
小芙蕖是花名,每一個到樓裡的娘子都要摒棄姓名,重新選擇花名,就像是長在土壤裡的植物拔出來,修剪掉根須,從此就隻做瓶中花。
羅紈之戴上幕籬正隨雪娘拾級而上,後麵咚咚咚跑來一人。
“雪娘子,有貴客來了!”領班的侍女氣喘籲籲,鬢角花枝亂顫,那興奮的眸子掩不住喜悅。
“貴客?”雪娘手按著扶梯上的木雕花回首。
侍女興奮道:“是謝家!謝三郎來了!”
“誰?”雪娘還沒反應。
羅紈之已經聽清,並在她後麵倒抽了口涼氣。
南星打死也不肯隨她進千金樓,說是郎君要知道他踏足這煙花之地肯定要讓蒼懷打死他的,現在三郎居然來了這裡,難道是南星通風報信,三郎來抓她了?
但這個念頭才閃過,羅紈之很快就自己搖散
() 了。
那不至於,謝三郎還沒有空到這個地步。
但是眼下她確實不好和三郎麵碰麵,趁著雪娘和侍女在交談,她趕緊快步往上走,然而後麵一道鬆沉的嗓音傳來。
“不想,這千金樓裡還有女客?”
隨後有道不情不願的聲音響起,是南星的。
“是、是呢……”
羅紈之就知道自己是躲不成了。
她倒不是怕被人看見在這歌舞之地,她更害怕的是謝三郎不許她和千金樓做生意。
雪娘子迎來貴客,喜不自勝,令人準備最好的雅間供他使用,謝三郎經過羅紈之的時候特意頓了下腳步,不用言語羅紈之已經領會了,跟雪娘子說了聲,尾隨在蔫頭耷腦的南星身後。
管事媽媽問:“要不找幾個姐兒去伺候?”
雪娘子看著他們的背影擺擺手,“彆自作主張,謝三郎開口了再送,不然就是自討沒趣,倒是這位羅娘子……”
她極會察言觀色,看出來謝三郎來這裡不像是找樂子來的。
“這娘子怎麼了?”
雪娘子手指抵住臉頰戳了戳,思忖了須臾,笑著搖搖頭,扭著妖嬈的腰肢走開了。
雅間裡,羅紈之把幕籬擱在一旁,抬起臉來。
主位上端坐著謝三郎,蒼懷手壓著刀立在一角,而南星……
羅紈之回頭找了圈,南星都沒敢跟進來。
羅紈之看不出麵帶微笑的謝三郎究竟是什麼意思,更難從蒼懷的冷臉上看出端倪,隻能兀自坐那忐忑。
總不會隻準州官點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他來的,她就不能來嗎?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謝昀開口。
羅紈之猶猶豫豫點了下頭。
“我記得素心說,你出門是為了料理鋪子,料理到這裡來了?”謝昀環顧四周,輕紗薄幔,金玉華貴。
這裡是給權貴歡樂之所,是以裝飾極儘奢華。
蒼懷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給羅紈之,自己挎著刀出去,把房間留給郎君教訓人。
羅紈之心裡一咯噔。
謝三郎果真是興師問罪來了!
她仿佛已經看見錢長出翅膀在她手心裡飛走了。
這還得了?
她千辛萬苦,甚至還出賣勞力才換來的機會不能就這樣沒了。
羅紈之越想越焦急,忽而瞧著謝三郎的臉心生一計,起身靠近,“三郎你聽我解釋。”
混淆視聽、避重就輕是她慣用的法子,向來對付羅家主、馮大娘子都很管用。
因為常人是不能在同一時間處理兩件複雜的事情。
謝昀看她動身,不鹹不淡道:“解釋站在遠處就行了。”
羅紈之依言停住,雖然站得還遠,但是聲音還是能夠清晰傳來:“三郎是怕我身上的氣味?我沒擦香,也沒熏衣哦。”
忽然提起這事,謝昀機警地抬眼,在女郎撲閃的目光中,心如明鏡般什麼都懂了。
這女郎又想給他撒迷魂湯。
謝昀耐心等她表現。
果不其然,羅紈之下一句就柔聲試探:“三郎,你要聞聞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