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她願意做妾?”
羅紈之問:“也不行嗎?”
謝昀沒有回答行與不行,畢竟這是陸二郎的事,和他沒有關係。
他隻是在旁人的身上又看清了些事,即便羅紈之當初誤把他認成九郎,也始終把持著不為妾的底線,寧可做那沒有名分的。
是她不爭不搶,淡泊名利嗎?
這女郎分明是那個最重利的,她不過是不願意被任何人困住。
幾名成海王府的護衛匆匆跑過。
謝昀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齊側妃還沒找到?”
怎麼問她?
謝二郎應該不至於發現她們的秘密。
但羅紈之還是心虛,還假裝奇怪問道:“啊?齊側妃不見了麼?”
“你今日來千金樓不是來看熱鬨的吧?”謝昀早已有所察覺,這麼多件事哪能都這麼湊巧發生在一塊。
一夜之中,她也忙得過來?
羅紈之眨了眨眼,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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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倓久久等不回齊嫻,已經覺察不對,等出來後才得知齊嫻不見蹤跡,發了好大一頓
火。
雪娘苦不堪言,誰想到那娘子好好的榮華富貴居然不要,跑什麼跑?
但是事情發生在她的地盤,不給皇甫倓一個交代,那也是不行。
把今日伺候的婢女都叫出來,抓出那個給齊嫻帶路的婢女交給成海王處置。
婢女隻是把人送到地方就離開去做彆的事情,哪知道這人進去了還能不見?!
“奴婢真的不知情,王爺恕罪啊!饒了奴婢把!”她哐哐在地上磕頭,但是沒有一人會同情她。
侍衛拔出刀,少說廢話,殿下要你交代的一五一十交代,膽敢隱瞞,莫不是想用刑?⑦_[(”
婢女嚇得歪倒在地,涕淚橫流,搖頭不止,“不不,我沒有!奴婢真不知道啊!”
雪娘覺得這事不應該怪到她千金樓頭上,若任成海王這樣鬨,搞不好彆的客人還以為她的千金樓是什麼殺人越貨的黑店。
她站出來解釋:“王爺明鑒,這個小丫頭素來膽小老實,更何況側妃身邊不是還有侍衛陪著,也可以證明我們千金樓的婢女沒有加害側妃,側妃是自己進入淨房……”
皇甫倓本來是閉著眼忍著氣,聞言眼睛睜開,裡麵血紅一片,他伸腳踹開旁邊的花幾,連帶上麵的花盆一塊飛出七、八步外,哐當碎裂一地。
他大步跨到雪娘身前,怒形於色,猶如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低聲咆哮:“你的意思是我的側妃自己走的?”
雪娘駭然,倒退幾步。
“妾、妾不過是說齊側妃是自己走近淨房的……”
皇甫倓心中明白,齊嫻對他不過是委蛇虛與,她的心早變了,給了彆人,可他還是強行霸占了她。
但隻要她還肯騙他,哪怕是虛假的,他也能原諒她,可為什麼要走呢?
“要是我今日找不到齊側妃,我掀了你的千金樓再給陛下請罪。”
雪娘眼皮直跳,連忙道:“殿下不可啊!”
這成海王莫不是瘋魔了。
“王爺?”一道清脆的嗓音從侍衛婢女身後傳來。
眾人立刻讓開了路。
隻見那“失蹤”多時的齊側妃滿臉疑惑地兩邊打量。
皇甫倓額角青筋一跳,立刻收住周身戾氣,大步走上前,看見失而複得的齊嫻,濃眉深蹙,上下打量她,聲音沙啞道:“嫻兒你去哪裡了?”
“我剛剛覺得有些頭悶,恰好聽見窗外有鳥叫,似乎是一片林子,故而翻了窗戶到後院去了,那邊還有幾顆桂花樹,就像是我哥哥與我住的那間宅子前……”
皇甫倓猛地把她抱住,力氣大到似乎要勒斷她的腰。
“你為什麼要走?”
“我沒有想走。”齊嫻始終很平靜,像是不明白這裡的混亂是為什麼,她苦惱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把她抱得太緊的皇甫倓後背,歎氣道:“我就是覺得有些悶了,想去透透氣,你讓人成天看著我,我一點也不快活。”
齊嫻那句“沒有想走”讓皇甫倓狂躁的心慢慢平複。
他鬆開了人,“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做甚?你們這裡聚這麼多人是做什麼?”她還奇怪地問了起來,一副不知道自己不見了這麼久引來了多少麻煩。
雪娘都無語了,那淨室的窗懸在高處,且又窄小,不說這側妃能不能爬出去,正常人怎麼會想到從那裡去小花園?
這蹩腳的理由她聽著就不可信。
不過好在人是回來了,她的千金樓也保住了,其餘的事與她無關,她也懶得多費口舌。
皇甫倓還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又問:“那你的衣服、首飾呢?”
齊嫻鎮定道:“我在那小園子賞花時不小心踩進了魚池裡,身上都濕了,好在遇到了個心善的娘子借了衣服給我。”
皇甫倓沉默不語,還有把那“心善娘子”揪出來問個清楚想法。
齊嫻也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惱道:“你再這麼疑神疑鬼,乾脆就把我休了吧!”
“胡說什麼,我不會休了你。”皇甫倓見她生氣,便罷了再追究的心,攬住她的腰,放柔了聲音:“我們回去吧。”
齊嫻嘀嘀咕咕抱怨了幾句,但是到底沒有推拒他的攬抱。
“我以後不會讓人這樣看著你,你乖乖的……”剛剛還大發雷霆的成海王收起了利爪鋒牙,此刻十分好脾氣地哄著人。
雪娘巴不得送走這瘟神。
常康王雖然對女色殘暴了點,但是好歹還能摸得清脾氣,這個成海王平日看著儒雅溫和,麵對愛妾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既患得患失還蠻不講理!
不過雪娘看得出這餘側妃也是個麻煩,一點都懂規矩,居然對王爺你呀我呀,呼來喚去,要不是仗著寵愛早被責罰了。
千金樓中庭。
南星左等右等沒等到郎君和蒼懷回來,心裡正納悶,就聽隔壁席上的九郎笑道:“彆等啦,兄長他不會回來了。”
“?”
九郎見旁邊沒人注意,側身過去對南星提點,“你難道沒發現剛剛那獻舞的女郎是羅娘子嗎?”
“啊?”南星是真沒有瞧出來,他那時候一個勁在想自己死到臨頭,哪有心情看歌舞。
九郎和他細細分析:“你看啊,我兄長不愛看歌舞,更彆說盯著一個陌生舞姬看,我就猜那舞姬定然是有問題的。”
再加上二郎先前問蒼懷的那幾句話,讓他猜測羅娘子有事瞞住二郎。
這不,那些舞姬一退場,二郎就追了過去,且遲遲不歸。
南星恍然大悟,隨即又吃驚道:“那我呢?郎君是把我忘了嗎?”
九郎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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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樓前門庭若市,不斷有結伴進去享樂的郎君,甚少有提前出來的。
謝二郎透過車窗,見到成海王攜餘側妃出來,邊上的羅紈之連頭都不抬一下,毫不意外成海王會“抓住”齊嫻。
他手指搭在窗台上,漫不經心敲了幾下,羅紈之抬頭問他:“二郎怎麼了?”
謝二郎盯著羅紈之平靜的臉道:“無事。”
若是今日齊嫻跑出了千金樓,那就是真莽撞無腦。
不說她這無憑無靠的女郎弄不到通關的過所,就是這晚上郭門皆閉,她根本出不去。
而建康戶籍管理嚴格,每個裡坊人數都記錄在案,多一人少一人都很容易查清。
但她沒有亂跑,而是選擇藏在千金樓一段時間,又若無其事地重新出現,把皇甫倓狠狠拿捏。
經此一遭,哪怕皇甫倓此前多麼端著王爺的架子,擺著王爺的譜,麵對主動?_[(”回來的齊嫻隻有丟盔棄甲,逐步退讓的份。
他勸過成海王硬碰硬不妥,但也想看看他最後究竟能否用強權壓住那不屈的女郎。
是會瓦全,還是玉碎?
“……二郎在想什麼?”眼神瞧著怪可怕的。
有一瞬間謝二郎好像整個人都顯露出一種讓人膽顫的威儀。
他隻是隨意而坐,可那種浸透了高門世族的氣度就能把人壓得難以喘息。
這是羅紈之如何也不可能學會的。
她自知自己沒有那樣的天賦,也沒有那種底氣,她做不來人上人。
謝昀恢複如常,溫聲道:“沒什麼,我想到之前未成之事,今夜正好有時間,可願意與我一道?”
羅紈之立刻把視線往下他身.下一掃,露出一副震驚加羞憤的複雜表情。
謝昀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一眼,“我是指遊建康東市,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
這能怪她嗎?分明是謝二郎說話總是讓人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