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不知道是什麼人放起了煙花,燦亮的流光在夜幕炸亮,欲與月亮爭輝。
雖然隻有很短暫的那麼一瞬,但足以奪人目光。
本賞著月色的人紛紛扭頭,去欣賞那瞬息即逝的美景。
羅紈之沒有轉頭。
因為她在謝三郎的眼睛裡已經看見了那些光,比任何東西都要絢爛。
若這世上真的有巫蠱之術,那他謝二郎定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羅紈之攥緊自己的手,就好像捏住了自己不安分的心。
“夜深了,有點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手冷?”謝昀把大手攤在她麵前,“正好,我手熱,要試試嗎?”
這是不想回去了?
羅紈之早已坐立不安,其實完全沒有要試他手熱不熱的想法。
“不是冷?”謝昀不依不饒看著她。
他還戴著手套,手能熱到哪裡去。
羅紈之為了回去,隻想快點打發他,將手放入他手心,輕輕握了下就收了回來,立刻道:“不熱。”
“抱歉,我忘記了。”謝昀輕笑了聲,用左手捏起絲衣慢慢扯走手套,從低部一寸寸露出玉潤的肌膚。
猶如寬衣解帶。
一本正經的謝二郎突然在她麵前變得活色生香。
羅紈之莫名緊張,氣血逆衝向麵皮。
不過是摘個手套罷了,為何就好像眼睜睜看著謝二郎剝了衣服。
其實他的動作並沒有多大的問題,問題在於她,她的腦子好像都已經謝二郎攪亂了。
不但將他的話反複思索,也會因他的舉動而浮想聯翩。
無數的思索與聯想共同為她構築出一個大膽的假設。
謝二郎他是喜歡了她嗎?
可是他應有儘有,她一無所有,有什麼值得讓他在意?
人與人之間,無非舍與奪,母與子如此,夫與婦也如此。
她可以有一百個理由去愛慕謝二郎,因為他身上實在有太多她想要的東西。
可謝二郎他想要什麼?而她又能付出什麼?
羅紈之正在苦思,謝昀主動把手握了上來。
他的手掌大,指骨長而有力,輕而易舉就裹住了她。
來自他掌心的溫度讓她微涼的小手恢複了點暖意。
“熱了嗎?”
“嗯。”羅紈之壓著下巴,視線低垂,輕輕應了聲。
暖上一陣,謝昀的拇指又揉進她的掌腹,讓她緊攥的手指打開了些,由他橫行無忌地闖入,隨後沿著她的地紋線反複,像是在描摹她生命的長度。
這樣來去自如的感覺仿佛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羅紈之收緊手指,桎梏著這“無禮”的賓客。
“收這麼緊,是不想讓我暖?”謝昀撩起如梳的密睫,眸子漾出笑意,“還是弄癢你了嗎?”
“二郎這是在作弄
我嗎?”羅紈之感覺有被入侵的征兆,她的身體傾向於二郎,但是理智還在拉扯著她。
“我隻是想讓你熱起來。”謝昀捏住她的手,正二八百道:“現在就比剛剛好多了。”
她的手的確熱了。
“……多謝二郎。”羅紈之鬆開手指,也想讓謝二郎放開她的手,然而謝昀卻將她的手忽而橫跨過他的雙腿,壓在了他的右腿側,她的身體因被手臂帶動,不由朝謝二郎靠去。
她一抬頭,謝二郎精致的下顎就在眼前,再往上一點,是兩片輕挨在一塊的唇瓣。
風吹動頭頂的樹葉,簌簌起舞。
一片不期而來的雲完全遮住了圓盤大的皎月,而地上燈籠裡的殘光已然微弱,隻夠照亮他們交疊的手和逶迤在坐席上的一片裙袍。
“這樣的謝,太輕。”謝昀自昏暗中垂視她的眼睛,低聲哄道:“換個吧。”
羅紈之暗暗咬牙。
狡猾。
這不是強買強賣,強施恩強求報嗎?
在戈陽時,虧她還覺得“謝九郎”難辦,無論她如何用心賣力撩撥,他都巋然不動。
原來她是小巫見大巫,班門弄斧了!
論起撩撥勾引的功力,謝二郎才是其中翹楚。
所以她如今一敗塗地,棄甲曳兵的樣子一定會被謝二郎偷偷笑話。
就這樣服輸嗎?她不甘心。
羅紈之手掌按在謝二郎的膝上,感受到他結實的大腿完全撐托住她的體重,她帶著怦怦跳動心,慢慢把紅唇移動。
二郎的頸掩在兩片霜色交領之中,猶如拔起的玉筍,哪怕在溟溟暗處她也能輕而易舉地找準位置。
“二郎想要我親哪?”
她對上那喉結的位置,輕呼一口,“是這兒嗎?”
她偷偷把那個“輕”字換了個意思。
謝昀握在她手腕的指頭收緊了幾分,羅紈之得知他非磐石,亦能撥動,心中總算快意不少。
但她也沒有就此下嘴,而是又抬起了身,把臉對上謝二郎的臉。
幸好現在昏黑一片,她看不清謝二郎的眼神,謝二郎也看不見她的臉紅如血。
她的聲音從容,就好像能夠輕鬆地掌控一切。
“或者二郎是想要我親這?”
她試探地往前,鼓起的唇瓣已經稍稍挨上了那片柔軟,似壓不壓,欲親不親。
好像就像一陣調皮的風,準備隨時表演個來無影去無蹤,或是一場綿綿春雨,潤物細無聲。
謝昀把手鬆開,繞到女郎的身後,不等他擒住那截隨時準備躲開的脖頸,耳邊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謝二郎!你在這啊!九郎!來來來——”
腳步聲靠近,夾雜著人聲。
羅紈之騰地一下爬起身,在幾個燈籠照過來前,就跟隻逃命的兔子咻得一下跑走了。
謝昀伸著還沒收回來的手,亦是詫異。
“咦剛剛跑走的,是個女郎?”
謝昀把手收回膝蓋,回眼望向那幾個不受歡迎的來客。
幾個燈籠聚來,朦朧的光照在謝昀泛紅的臉頰上。
走在最前麵的郎君“噗嗤”聲放肆地笑了出來,一手提起燈籠,一手捧住肚子道:“哎呦,這誰呀,我們冰清玉潔的謝二郎居然露出一張欲.求不滿的臉。”
被侍衛攔住,也沒敗壞庾七郎的興致。
“你何時到的建康,竟也沒有告知我一聲。”謝昀整理下袖子,端端正正坐直,揮手讓侍衛放他們入內。
庾七郎戲謔道:“知道您貴人事多,我怎敢叨擾,我這一路遊山玩水而來,也顧不上想你。”
幾名年輕的郎君隨庾七郎而來,都看見剛剛逃竄而去的女郎背影。
“莫非是在茶館的那娘子?”藍衣郎君剛提了個頭,就被謝二郎的目光盯上了,即刻知道自己戳中了謝二郎的心事。
庾七郎還追問:“誰呀?”
“與你無關。”謝昀冷漠打斷。
“哎。”庾七郎一屁股坐在謝昀的身前,席地而坐,他搖搖頭,一語中的:“二郎啊二郎,怎麼對個小女郎求而不得了?”
謝昀朝他微笑:“因為七郎你不解風情,壞我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