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做賭(1 / 2)

就像是忽然嗆進一口陳醋,羅紈之鼻腔一陣陣發酸。

謝三郎的話總是讓她既歡喜又難過。

該說他如有神悟,所以才善於操控人心嗎?

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該做什麼樣的事,謝三郎總是能夠做到穩妥適當。

就好比這一刻,僅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夠撫平她等待許久的委屈。

“三郎不來,我也快走了。”

羅紈之拍了拍衣袖,渾然不在意地揚唇笑了下。

她才沒有那麼傻,既知道他可能忙於和不同的世家女郎見麵應酬,還白白等他一整夜。

“不妨事,你走了,我就去你院子裡尋你。”

“……”

羅紈之又故意道:“三郎既然忙碌,派人跟我說一聲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非今天不可。”

“那怎麼行。”謝昀理所應當道,手提高燈籠,讓朦朧的燭光映照在女郎臉側,好讓他能細細打量她口是心非的模樣。

“今日,我還等著你讓我開心,你是想賴掉麼?”

“三郎今日還不夠開心嗎?”

若是有那麼多人圍著自己,奉上源源不斷珍貴的禮物,她應當會很高興。

或許是謝三郎經曆太多,反而不覺稀奇有趣。

“泛善可陳。”謝昀一言概之,繼而看著羅紈之溫聲道:“我心裡想著你的事,所以也沒有注意宴會上有無趣事。”

“你呢?”

羅紈之完全不及謝昀的反應快,隻能呆呆問:“什麼?”

謝昀微笑道:“你在等我之時,在想什麼?”

“我……”羅紈之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抿唇道:“我……在想賬上的事。”

“說謊時藏著點小動作。”謝昀點了下她的額頭,“你在等我時,要不然在念著我,要不然就是在罵著我?是否?”

羅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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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上。

王老夫人笑容滿麵,朝著來賓一一點頭。

雖然是謝三郎的生辰宴,但因為王老夫人德高望重,諸人還是要先給老夫人麵子,時不時帶著家眷來她麵前問個好。

這便見到有位年輕端秀的女郎正垂首嬌羞地坐在老夫人下首,瞧著麵生。

打聽一下才知,原來她是王家女,族中行十六,剛及笄不久,原先隨著做江州刺史的父親在外地任職。

等到適齡之年,才回到建康,準備相看人家。

王老夫人是她祖姑母,謝曜的大娘子是她堂姐,身為王家的女郎,坐在離王老夫人最近的地方,陪她見客。

老夫人的心思不難猜。

“定然是王家丟了荊州之地,心裡不好受,想與謝三郎結親,好維係王家的地位……”

“即便是如此,這王十六娘子的身份與三郎也算般配。”

謝三郎的婚事一直都被建康上流關注,不但王老夫人一直

挑來揀去選不到滿意的,其他人也會時不時望著自家的女兒歎氣。

要身份比不上,要美貌也不夠,才智更彆說。

蕭夫人遠遠看著老夫人麵前人來人往,就覺得累,懶懶打了個哈欠對身後的九郎道:“你去跟你祖母說一聲吧,我就不過去打招呼了,先回去歇著了。”

她再環視四周,自己的那好大兒早不見蹤影,不由抿唇一笑。

豎子跑得比她還快。

九郎躬身送彆母親,獨自走上前去同老夫人轉達蕭夫人的辭意。

王老夫人雖然最看中謝三郎,但論起疼愛,還要數謝九郎是獨一份,所以蕭夫人又半途偷閒的事,她不好怪罪到九郎頭上,隻是心疼他攤上個不爭氣的母親,頻頻拿兒子當擋箭牌。

王十六娘好奇地抬頭偷瞄了眼站在老夫人麵前的謝九郎,不想被對方抓了個正著,她正心慌不已。

謝九郎微彎了眼,朝她溫柔一笑。

王十六娘迅速埋下頭,窘得連後頸都紅了。

旁邊的乳媼發現了自家女郎的異狀,不由皺眉瞪了謝九郎一眼,趁彎腰給王十六娘整理頭發,悄然在她耳邊提醒,女郎彆忘記郎主怎麼交代的,謝家唯有謝三郎才是最好的。”

彆被其他的郎君給糊弄走了,步了王六娘子的後塵。

那個時候倘若她聰明點,看中老夫人意屬的三郎,王家又怎麼用再送第二個女兒過來,讓人背後議論他們有賣女求榮之嫌。

王十六娘揪住膝上的裙,瑟瑟道:“可是我聽說謝三郎十分可怕。”

剛剛隻匆匆見了一麵,雖然不能否認謝家三郎長了張如若神明般完美的臉,更有高門大族矜貴無雙的氣質,可他看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暖意。

禮貌,但疏離。

她在江州時就聽過不少傳聞,譬如他對嚴舟勸酒的侍女不聞不問,又譬如帶著他那支訓練有素的部曲當街殺人雲雲。

她並不覺得自己出身高貴就能贏得郎君的喜愛,畢竟從小見識過太多貌合神離的高門夫婦。

那些郎主還能花天酒地,左擁右抱美妾,但是進入後院的娘子唯有守著空房,悲悲切切,聊度餘生。

謝三郎若是不喜她。

她在大好年華嫁過去就要過那一眼望到頭的日子,多麼可怕!

“有老夫人和郎主為你撐腰,女郎無須害怕。”乳媼安慰她,但是這個安慰並沒有多大作用,王十六娘臉色蒼白,淚花在眼眶裡直打轉。

這時有個婢女端了杯石榴汁過來,捧給王十六娘。

“九郎說這個時節府裡的石榴最香甜,讓王娘子嘗嘗。”

王十六娘端起杯子,連忙朝外去尋,但隻看見謝九郎一片消失在人影當中的衣角。

他或許根本不是故意獻殷勤,隻是看出她的不安和惶恐,所以以此安慰她。

果如傳言中所說,九郎是個溫潤如玉的郎君。

“小十六,發什麼呆呢?我剛剛同你說的話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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