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去嚇嚇他?”
妖怪們繼續竊竊私語,眼見情況就要失控,易小軒卻突然冷靜下來。
或者說,他一直都很冷靜。從小到大,他從未驚慌失措過。
我能撞到他,他還以人類的樣子上學……易小軒腦袋中閃過一絲靈光,摸出了自己的百元機,打開了手機自帶探燈:“聽聲音有點耳熟,仲夢晨?”
仲夢晨把雙手揣寬大的衣袖裡兜著,點了一下頭,頭頂上毛絨絨的大耳朵跟著點頭的動作晃了晃:“嗯。”
仲夢晨頭頂亂晃的耳朵讓易小軒晃了下神,他訥訥道:“哦哦,這麼黑,嚇了我一跳。你沒事吧?”
仲夢晨使勁搖頭,剛上下晃動的毛絨絨大耳朵,現在變成了左右搖晃。他搖頭的幅度太大,耳朵仿佛快被晃得掉下來似的,看得易小軒的手有點癢。
我又不喜歡毛絨絨。易小軒心道。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道:“那我先走了,再見。”
“嗯,明天見。”仲夢晨麵無表情道,“你的眼鏡不撿起來嗎?”
易小軒忙附身撿起眼鏡,然後悲催的發現,他爺爺留下的遺物碎了。
“抱歉,我賠你。”仲夢晨看著碎成幾塊的眼鏡,語氣還是那麼平淡,一點都不像真心道歉。
“沒事,我自己去眼鏡店重新配一個就成。”易小軒可不敢和頭上有耳朵,身後有尾巴的仲夢晨產生更多的聯係。他拒絕了之後,立刻匆匆離開了妖怪圍觀的校中鬨市。
仲夢晨保持著揣著手的姿勢,目送易小軒一路小跑離去。
“大王,他居然認識你?”一小妖怪問道。
另一妖怪伸出帶著蹼的手,拍了一下小妖怪的腦袋:“笨,他叫大人當人類時的名字,明顯是大人當人類時的熟人。”
一直充當路燈的發光的槐樹上,冒出了一個淡綠色的氣泡。氣泡慢慢變形,化作了一個年輕大男孩。
“他是老大的同學。”半透明的大男孩坐在樹枝上,雙腿晃悠著問道,“你們經常欺負他?”
“他都看不見咱們,怎麼能叫欺負?”
“對啊對啊,看不見就不算欺負。”
“我們怎麼可能欺負人,我們從來不欺負人!”
妖怪們吵吵鬨鬨,振振有詞。
仲夢晨收回視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
易小軒一路小跑,跑出校門口後,才鬆了一口氣。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碎裂的眼鏡,有點難過。
“爺爺說,鏡片得用天然水晶做。我的存款夠嗎?”易小軒歎了口氣。
算了,彆想了。
易小軒把眼鏡碎片揣進單肩書包裡,朝著學校後門的破舊小樓走去。他爺爺給他留下的老破小,就在這個大部分居住率不到五成的破舊小樓中。
他剛走到樓下,“咚”的一身,一個東西從樓上砸了下來,在他麵前摔了個稀巴爛。
剩下沒砸壞的半邊腦袋嘴巴一張一合:“不對啊,我記得田X就是這麼跳的啊,我的血花怎麼壓不下來?”
易小軒腳步不停,隻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
沒了眼鏡,又得看這隻不知道是鬼還是妖怪的不知名生物,隔三差五表演花式跳樓了。
易小軒上樓的時候,那一灘爛泥已經重新組成一個年輕男人。那男人一邊往樓上飛,一邊嘴裡嘀嘀咕咕些跳水用語,什麼屈體什麼抱膝,什麼翻騰什麼轉體,最後還握著拳頭說一定要學會什麼“手翻掌”壓血花技巧。
易小軒在心裡吐槽。彆人壓的是水花,你在陸地上壓血花,那技巧真的能通用嗎?
“晚上好啊,小軒。”易小軒踏進小樓前,男人微笑著對他招招手,壞掉的半邊腦袋還沒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