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他睜著清透的灰眸,靜靜地看著那個手裡抱著一把□□,坐在屍體上默默地大口大口吃著粘有血汙的飯團的小孩,銀色的自然卷頭發亂蓬蓬的,又瘦又小。
不知道為什麼,安澤一在這個小孩身上,看到了自己。
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孤獨存在的自己。
一個人,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揮劍的自己。
伸出手,動作輕柔的揉了揉那頭看起來很蓬鬆柔軟的銀發,聲音溫和的開口:“聽說有吃屍體的鬼才來看看,就是你嗎?”
小孩微微抬起頭,露出亂發下麵那雙紅色的眼睛。
很漂亮的紅色,不同於夏洛的水紅色眼睛,而是暗紅色,安澤一忍不住微微彎起眼睛:“真是相當可愛的鬼呢。”
小孩子一巴掌揮開他的手,往後跳開,然後動作流暢的從那把比他個子還要高的刀鞘裡麵抽出刀。
有點生鏽,沾滿血汙的刀。
“那個也是在屍體上拿來的嗎?”安澤一平靜的開口,他想起流星街,想起流星街的小孩,為了生存為了活下來而不得不殺人不得不像刺蝟一樣警惕的小孩:“一個小孩子利用屍體身上所有可以利用的東西,靠這種方法來保護自己嗎?”
“真的是了不起啊。”安澤一真心實意的感慨著。同時伸手,抽出了自己身上的□□,扔給了小孩。
“但是,那種劍已經不需要了。”
“害怕彆人,隻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揮的劍,把它丟掉。”
“送給你,我的劍。”
是的,這個小孩很像流星街的孩子,但是一直孤獨的他還不懂得同伴的意義,不理解更多。
“如果想知道它真正的用法,就跟我來吧。”
安澤一轉身,一邊說一邊走,他相信,他相信那個孩子一定會跟上來的:“從現在開始舞動它吧,不是為了斬斷敵人,而是為了斬斷弱小的自己。”
“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靈魂。”
小孩的腳步聲跟在後麵,他停下腳步,轉身,伸手。
那個銀發男孩頓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大手。
安澤一微笑著,在心裡麵輕輕的歎氣:是誰拉住誰的手,誰拉著誰走出迷惘,這一點還真是不好說。
“我叫吉田鬆陽,你呢?”
“銀時,阪田銀時。”
小孩子體力不足,又是光著腳,走了一會兒,安澤一蹲下身將他背了起來。
“我們去哪裡?”小孩頭靠在安澤一頸窩,大大的眼睛帶著一絲不安和迷茫。
“我們一起回家。”
在未來的無數的日子裡,阪田銀時都記得,在那個蔚藍晴天裡,那個容貌清雋端麗的男子,回過頭,對他露出這個血腥亂世裡沒有的溫柔乾淨的笑容,一雙澄澈剔透的清灰色眼眸裡,有著宛如晴朗無雲的天空一樣包容明媚,溫柔清澈。
安澤一將自己的大宅子改成了私塾,而自己則成為了一個教書先生。
他想過了,這這個奇奇怪怪的世界,他與其繼續迷惘下去,不如做些什麼,可以讓人記住他的事情。
他遲早會離開,但是他還是想要有人記住他,哪怕隻是偶爾的想起。
他是安澤一,就算是套在一個新的殼子裡,他的靈魂也依舊是安澤一,他不會主動殺人,他也不會胡作非為。他想像他所尊重的作家魯迅先生那樣用文字去喚醒人們的思想,但是知道現在這個時代酷似記憶裡日本幕府末年知道未來明治維新,他不知道他該說什麼。
支持攘夷?將外界的知識和科技拒絕和閉關鎖國有什麼區彆?曆史的大勢所趨注定他們會失敗。
支持幕府?攘夷誌士思想再怎麼如何也是真心為了這個國家所考慮的,就像清末維新變法的那些人,他們的思想不一定全部是適合國家的,但是他們卻也是真心為了這個國家的。
那麼他能夠做什麼,他能夠做什麼來證明他安澤一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出現存在過?
看著在自己麵前快速吃飯的銀時小正太,安澤一微笑,然後在小正太一臉迷茫的抬起頭時習慣性的伸手摸摸對方柔軟的銀發。
他可以教書,可以將自己的思想和知識教給這些孩子,讓他們在這個注定不會有和平的世界更好的,心懷希望的活下來。
也許他教不了太久,也許他教的人不多,但是慢慢來,希望的火種總會將這個國家照亮的。
安澤一對此很相信,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這樣一個心懷希望的人,並且也希望他教的學生也能夠成長成這樣的人。
故事裡潘多拉的魔盒,他一直覺得應該換一種思維去想,就是不管這個世界充斥著多少黑暗、欺騙、病痛、傷害,隻要希望還在心裡麵沒有離開,災難總能夠度過,然後更好的生活。
因為隻有心懷希望,人才能積極的活下來。
現在的世道不好,外麵戰火紛飛到處都是死人,長得牛頭馬麵人類身子的天人在這個國家這片土地橫行著,很囂張。
膽子一向不怎麼大的安澤一,果斷選擇蝸居在這個比較和平安定的小村子做一名教書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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