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鬆陽,嗎?”他閉了閉眼睛:“我是朧。”
他不是天照院奈落的首領虛,虛大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擁有那樣乾淨清透的靈魂味道。
那是任何血腥都無法汙染的尊貴高潔的靈魂。
他是吉田鬆陽,也隻是吉田鬆陽。
安澤一被關入監獄裡麵。
看著滿地乾草的牢房,安澤一忽然很想笑。他進過監獄兩次,兩次入獄的原因都是傳播政府禁止的文化。
不過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他坐在牢裡,心卻是在外麵,因為他的自信讓他知道,他不可能一輩子呆在裡麵。
但是這一次,安澤一知道,他怕是真的難逃一死了。
他抱著自己的雙腿,庫洛洛,我很想你。
上一次他在監獄裡有書看有網可以用,現在,除了光禿禿的牆,他沒有都見不到。
不過還好,他遇到一個很可愛的小看守。
“想識字嗎?”他微笑著,看著那個和銀時一樣有著暗紅色眼眸的藍頭發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安澤一絕不承認自己的語氣裡麵有任何誘拐小蘿莉的味道。
絕不承認。
小蘿莉名字叫骸,聽起來就很奇怪很可怕,但是事實上這隻是一個純粹的孩子。
是的,純粹的孩子。
孩子一開始都是乾淨的白紙,隻是在成長的過程中被成人,被環境所改變,最後成為了我們看到的樣子。
骸也是如此,從記事之前就在這個地方,學習殺人的技巧和武學,除了服從,沒有一個人告訴她什麼是正義什麼是是非,什麼是善良什麼是美德。
小孩子會徒手捏死蝴蝶,這在成人眼裡的殘忍在孩子眼裡,隻是想做就做的事情。
殺人,也是一樣。
我們知道殺人是不對的,是違法的,是罪惡的,那是因為我們從記事開始周圍人以及社會和所接受的教育告訴我們的這個觀念,但是新生兒知道嗎?不知道。
朧見過一次,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阻止。
就這樣,到了行刑處死的那一天。
“鬆陽。”朧打開牢房的大門,狹長的眼睛裡帶著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情緒:“天明之時,執行。”
鬆陽不死,他所追隨的虛大人便不會出現,但是鬆陽死了………………
他想,那抹無論身處何處都能夠笑容溫柔善良眼神沉靜包容如天空的靈魂,真的不存在了。
“是你親自送我嗎?”安澤一腳步頓了一下,輕聲道。
“不。”比起我動手,更讓你痛苦的人執行。
“這樣。”安澤一沒有說話。走出監獄的那一刻,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心頭一跳。
雖然說第六感直覺什麼的是女人掛在嘴邊說的東西,但是不得不說安澤一的直覺有的時候還是準的。
他有預感,他要回去了。
“朧。”他側過頭,看著旁邊有著鐵灰色頭發的青年:“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我放不下的,怕是隻有我那幾個學生了。”
“朧,你幫我看著他們吧。”
鬆陽!朧抬起頭,你這家夥,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
“真是可悲呀,擁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的年輕人們竟會落得這種命運。”
“這就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嗎,鬆陽?”
“………………不妨一試,看你的弟子,是情願和你一同橫屍共赴黃泉,還是選擇為求生存,親手弑師的道路?”
“挺符合你教育者身份的處刑方式對吧。”
讓學生,殺死自己的老師嗎?安澤一想,這樣的事,對於這三個敬愛師長的孩子來說,是何等的打擊傷害?
幕府,不,天道眾,好毒的手段!
腳步聲一點點接近,安澤一扭過頭,看到的是長大了的銀時。
銀色的頭發依舊亂蓬蓬自然卷,紅色的眼睛,注視的隻是自己這個不稱職的師長。
阿銀,長大了。
他扭了扭身體,儘量的,讓他的三個學生出現在他視野當中。
他目光含著慈愛和欣慰,以及一絲絲的歉意。
對不起,我這個做老師的不稱職,讓你們這些孩子那麼早就不得不上戰場麵對生死。
阿銀,記得少吃一點甜食,那對身體不好。
阿銀,其實你的天然卷很好看,將來會有好姑娘喜歡你的。
晉助,記得天冷了多穿衣服,你還小,彆總覺得風雅就隻穿浴衣。
小太郎,老師答應你的蕎麥饅頭是做不上了,還有,照顧好大家。
在這個世界上,你們是我最大的驕傲。
想說的話很多,但是最終,安澤一這些話一句都沒有說。
他隻想多看一眼這三個孩子,多看一眼這三個讓他驕傲的學生。
因為他知道,他們即將永不相見。
銀時離他半步之遙時,停下了腳步。
安澤一望向他,露出最後一個笑容:“謝謝你。”
看到銀時那個孩子露出比哭更難看的笑容,然後一絲疼痛,安澤一睜開眼睛。
而他麵前,是庫洛洛熟悉的沉睡臉龐。
安澤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好像十幾年不曾見到他了,他往庫洛洛懷裡擠了擠,親了一口,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雖然不記得自己夢到什麼,不過。
我好想你,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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