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白天的對話的緣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穿越之後,安澤一第一次夢到了過去,而不是父母。
而是上輩子的自己。
那個還是生活在正常世界做一個普通人的自己。
曾經的安澤一,就像是電影《左耳》裡麵剛剛出場的許弋,也許容貌上比不上電影明星那麼俊美,但是也是一個同樣眉清目秀眼眸澄澈乾淨男神級的大男孩,會認真完成老師留的作業,會和其他男孩子一樣穿著寬鬆的球衣打籃球,會溫柔的哄著舅舅家的小娃娃,也會在父母嘮叨學習的時候微笑著說好。
他會因為做不上數學題而抓狂,會因為在平安夜收到女孩子的平安果而害羞,也會因為興致使然而列下一張又一張的計劃書,然後努力的實現。
容貌端麗清秀,氣質溫潤文雅,天生曬不黑的他軍訓結束之後白襯衣黑長褲也是白皙乾淨得讓人心有好感的。
但是一切都從大一的各院係表演的時候開始發生改變。
每一個班級都要有活動,安澤一也報了一個名。然後在表演那一天一身戲裝的唱李玉剛的貴妃醉酒,男音清越女音婉轉,再加上原本氣質溫潤乾淨的他扮的楊貴妃扮相著實嫵媚風流,眼眸靈秀逼人,眼角眉梢都帶著灼烈風情,想不驚豔都很難。
驚豔了眾人,也驚豔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學生會會長,袁旭。
袁旭,大二學長,能力和顏值成正比的他長得英俊瀟灑,帥氣逼人,完全可以說不輸給任何一個明星,而且在其他人眼裡潔身自好。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是一個gay,所以不可能喜歡女孩,也自然不會和女生接觸過密。
為什麼安澤一知道呢,因為在演出之後袁旭追了他一年,成為了他的男朋友。
那個時候的安澤一,從小到大的乖寶寶一枚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單純乾淨得像隻小綿羊,剛剛上大學沒幾天就有一個帥到沒朋友的大帥哥追求,對他溫柔體貼,紳士中帶著成熟霸氣,追求人的時候甜言蜜語,這些對於一個完全沒有什麼經曆愛情世界一片空白的人而言,不淪陷都很奇怪。
所以那個時候,儘管安澤一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愛上袁旭,但是他知道,自己心動了。
從大二到大四,他們談了三年的戀愛,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就是最後一步也該做的也都做了,安澤一以為,自己畢業之後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如何向父母攤牌說這一份世人不容的斷袖之戀,但是現實卻給了他一耳光。
還有什麼,比你在兩個人定情的西餐廳店點了一桌慶祝三周年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親親蜜蜜更惡心的事情。
他知道袁旭最近很忙很晚回家,他也知道袁旭會背著他打很多電話,但是他都沒有想過什麼。一來他忙著畢業,而袁旭工作上有應酬,二來他一向沒有對於他人**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的愛好,而這個他人,包括他的父母,親戚,朋友,愛人。
“親愛的,這是我的學弟。”袁旭對旁邊畫著淡妝的秀美女子開口,眼神和聲音裡都有著他熟悉的繾綣深情。
學弟,好一個學弟!
親愛的,好一聲親愛的!
在我考慮怎麼讓父母知道怎麼讓父母接受我們的時候,你竟是這麼對我!
安澤一無疑是驕傲的人,驕傲到不會死打爛纏更不會百般哀求,但是讓他就這樣便宜了這個讓他付出三年青春和感情的渣男去和那個能夠讓他少奮鬥十年的女人結婚?不可能!
袁旭曾經笑言感慨過性格那麼溫柔乾淨的安澤一喜歡的話居然不是那些婉轉風流的詩詞戲語,而是豪放派大氣磅礴。而安澤一清楚,自己骨子裡一種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驕傲和決絕。
所以安澤一乾脆利落的將兩個人熱戀時在床上耳鬢廝磨時錄的錄像發給那個女人。
當然,不會是啪啪啪時候的激情錄像,兩個人感情最好的時候安澤一都死都不同意錄這種恥度大的錄像。
再然後呢?
朋友看他鬱鬱寡歡,約他參加漫展。在漫展前兩天他穿著屬於花旦的戲裝準備在屋子裡提前排練,被闖入的袁旭打斷了,然後在兩個人吵架中,他被紅著眼睛的袁旭一刀捅到了心臟旁邊,然後被回過神的袁旭亂刀刺身成重傷,然後點了一把火,將奄奄一息的他活生生的燒死。
他記得倒在地上呼吸的艱難痛苦,他記得蔓延開的火焰避無可避,他記得倒在地上的自己最後死亡的時候,從落地的鏡子上,看到一身血染戲服似嫁衣,自己的眼神是怎樣的絕望,然後慢慢地變成空洞。
淒豔如斯。
“阿一,阿一。”
安澤一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看著推醒了自己的庫洛洛,縱使臉上刀疤縱橫,也掩蓋不了那雙黑眸裡麵沉靜中淡淡的擔憂:“你做噩夢了。”
安澤一閉上眼睛,隻覺得眼睛裡一片濕冷:“沒事,噩夢,噩夢已經結束了。”
能夠來到這個世界,真好。
還可以看著世界,吃著東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