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尋郎 明月聽風 7950 字 6個月前

快傍晚的時候,杜成明領了人過來看望蘇小培。一來是想問問蘇小培對凶嫌可有什麼想法或是線索,二來也是聽說她驚嚇過度,病倒了,依禮來探望一下。

蘇小培躺在床|上,臉色很不好,後廚房裡還煎

著藥,濃濃的藥味老遠便能聞得到。幾個人都進了屋看了看蘇小培,杜成明對她的病容甚是關切,又聽得她說腦子裡太亂,也確實想不起來誰會是凶手。她隻知道那人定是她家鄉的人,也許便是她要找的程公子,但這人她尋找良久,也托了不少關係,一直也沒有找到線索。

杜成明聽了,點了點頭。“姑娘既是沒找到他,又如何確定他確是到了此處?”

蘇小培皺起眉,倒是沒料到他會這般問。若眼前這個就是程江翌,那她編任何一個謊都會被他識破。說那程公子曾留書給她,說她認識他所以知道他來了,這些都說不過去。

“其實,我來此,是受他家人托付。他離開家裡許久,他母親病重,思念兒子,痛不欲生,我受托付,來尋他,帶他回家。”

程江翌與他的母親感情很好,是個孝順的兒子。蘇小培說這話的時候,盯著杜成明的表情看。可惜杜成明很冷靜,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鬆動,好像聽到的是彆人的事。他問:“尋到了他,姑娘便要回家

鄉了嗎?”

“那是當然。外頭如何風光,都比不上家鄉美。”

“還未問姑娘家鄉何處?”

“很遠的,非常遠。說了大人也定是不曉得。”

“那姑娘打算如何回去?”

在試探她回到現代的方法嗎?蘇小培眨眨眼:“要乘船。”

“乘船?”

“嗯,乘一種類似於宇宙飛船的船。”

其他人沒什麼反應,這名詞對他們來說是新鮮的,但也就是一種船,但杜成明的臉抽了抽,為掩飾他轉臉看向冉非澤,道:“蘇姑娘若是帶著彆人走了,冉大俠可就可憐了。”

冉非澤一本正經:“大人莫為我憂心,我家姑娘若是想丟了我,我便打斷她的腿。”

眾人都笑了起來,羞得蘇小培白了冉非澤一眼。杜成明又轉向蘇小培,笑道:“看來姑娘是走不成了。”

“壯士是玩笑話呢,我定要走的。”

“可那程公子殺了不少人,擺明了又是衝著姑娘來的,這命案累累,姑娘如何處置?一走了之可不是有擔當的作為。”

蘇小培咬咬唇,臉色慘白。許久才小聲道:“不是我不想擔當,著實是擔當不起。大人也看到那情景了,雖說我從前也見過不少命案,便她們這般為我而死,我如何受得住,這人我是不敢找了,早些回家才好安心。”

她話未說完,就被冉非澤打斷:“大人快彆問了,她今日一醒過來便吵吵著要回家,那惡賊這般行|事,把姑娘嚇走了,我可如何是好。說打斷腿還真是說說而已。”他一臉我可舍不得的樣,讓幾個人又笑了。蘇小培又白他一眼。

杜成明想了想,笑道:“冉大俠說的是,姑娘也不必慌那賊人,我們定會將他擒住,姑娘安心養病便是。”

秦德正也插話:“蘇姑娘莫慌,好好養著,這捕賊緝凶之事,便交給我與杜大人。姑娘若是想到什麼

線索便來報我們便是。”眾人附合幾句,冉非澤對蘇小培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你瞧,我說了大人們定會想辦法的。”

一副恩愛的模樣,酸得眾人忙道告辭。杜成明又問了問冉非澤大夫給蘇小培瞧病的情況,看了看大夫開的方子,臨走不經意似地又掃了一眼蘇小培屋裡的牆,這才走了。

白玉郎被冉非澤留下來乾些雜役跑跑腿,沒人有異議,很爽快地把白玉郎丟下了。

白玉郎也是個機靈的,主動報了:“冉叔,我與你說,這幾日我們都忙得腳不沾地,杜大人、秦大人領著我們幾個,走訪死者家裡,探查周邊各地,還回了平洲城,讓仵作好好驗了驗屍,平洲城審案與我們寧安城也差不多,也是提審了幾個相關人等,不過可惜都沒找出什麼線索來,那些人也都不是凶手,最後都放了。大姐的程公子還是半點音訊都無。”

“你們回了平洲城?”冉非澤正麵側麵一件一件地仔細問了時間,那杜成明還真是沒有動手殺這第二人的時間。他確是不在場。

之後冉非澤又與其他人打聽了顧康的行蹤,再與蘇小培列了一張時間線的圖,蘇小培道:“這說明,他的幫手不止一人。他在寧安城衙門裡也有人,在神算門有人,在七殺莊有人。他定是在其它地方也有人,他有一個組織,壯士,他有他的勢力網了,我們必須得往大了想。”

“可他能有何好處?這些門派裡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想穩固自己的權勢地位才會受他撩|撥,他控製他們做事隻能一時,回頭他若想借著他們爬上武林盟主若是其他什麼位置,卻是損了這些人的利益,這些人怕是不會答應。”

“他若是什麼都不求呢?這些人便會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學到了東西,掌了權勢,又不必受威脅。這便是高明之處,他們借了他的力,卻又覺得自己比他強,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卻不知其實已被他握在掌中了。”

“他此時不求,遲早會求,他隻是一個捕頭,那些武林人自視甚高,確是不可以捧他為尊的。”

“他真的不求,不然他便不會做什麼捕頭,他是

個變|態,壯士,你知道變|態何意嗎?他隻是在享受玩弄彆人的樂趣,他很聰明,他利用了他現在的身份,那些武林人才會上勾,他們得到他的幫助,又以為自己很有掌控權,隨時能抽身。但他們所求被杜成明看得很透,他們抽不了身,他們不知道。”

蘇小培想到她第一次收到“Whoareyou”的那封信,不是她阻礙了他什麼,是他發現了玩物,他嘗到了帶血的興奮而已。所以她今天隨著話頭說她會回去,被嚇回去。他不想失了這樂趣,又不確定她是否真能回現代去,也許,他暫時會沉寂下來,不再動手。起碼,在他確認她是否能脫離他的控製之前。

冉非澤沉默了一會,然後道:“你說得對,他的身份確實太好了。若他也是一個江湖人,那其實事情好辦得多。我們用江湖規矩解決,其他人也說得什麼來。隻是他是捕快,江湖各派會有忌憚,他們不願被官府管,當然也不會想惹官府的麻煩。我們若沒有強有力的證據從另一方扳倒他,除了暗殺確實沒辦法了。”

蘇小培皺眉頭:“壯士。”

冉非澤看著她:“我未玩笑,我不喜殺人,殺的不多,但他若是再這般對你,我也不管有沒有證據了,隻要確認是他所為,他為主使,我便會要他的命。與他玩樂逗趣?我沒興趣。”

蘇小培說不出話來。這個世界,與她的世界確實不一樣。她不希望冉非澤的雙手為她無端染血,沒有證據,隻憑推斷殺人,她做不到,她也不想冉非澤這樣。她知道冉非澤不是莽漢,他是善良的,厚道的好男人。

蘇小培就些憂心忡忡,覺得壓力很大,她覺得一定有什麼地方是她沒想到的。

夜裡,婁立冬帶來了消息。他使人查過杜成明了。這人自小家境不錯,有些錢銀,小時師從麒麟門習武,但未入門,因其父要為他找份公差使使。杜成明十八歲成親後便在平洲城當上了衙差混口飯吃,做事不功不過,但會打點,加上有一身武藝,便漸漸一路升上了總捕頭的位置。十四年前,他出公差,遇著了暴雨閃電,他的馬兒受到驚嚇失蹄,竟將他拋下山路

,滾落了山崖底。他的屬下待大雨停後在崖下將他救回。那時他奄奄一息,抬回了家裡,大夫道他已無法救治。豈料這杜成明命大,最後竟是未死,隻是蘇醒後好一段時日不會說話,手抖拿不得筆吃不好飯。好幾個月後才康複過來。

“十四年前?”蘇小培呆了呆,居然十四年?她想像著程江翌來這比她早幾年已是很大膽的推斷,可居然十四年這麼早。他真是聰明,發現身處的環境不對勁,為了不暴露口音和說話的問題,不暴露他寫字與眾不同,所以全用病情來掩飾住了。

十四年,確實足夠他變成另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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