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尋郎 明月聽風 15770 字 6個月前

屋裡再一次沉默。

“對不起,蘇小培。”2238號還是沒忍住,偷偷抹了淚。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蘇小培喃喃地問他,“反正他都是過不來的,他是程江翌比他是冉非澤

更讓我難過,你又何必告訴我呢。”她早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冉非澤是過不來了,她也不能留在那,所以她是有心理準備的。可是現在說他就是程江翌,這樣好像給了一絲希望卻又迅速掐滅。

“對不起。”2238號抹眼淚,掏了紙巾出來。

“彆以為你先哭了我就不怨你。”這是咬著牙的哽咽。

2238號抬眼看了她一眼,這種時候當然不好建議她一起哭,他隻能強忍著情緒,說大實話。“我隻是覺得,你得知道他是誰,你應該要知道。”

蘇小培不說話,半晌紅了眼眶,“你說得對,我應該要知道。我愛上了一個人,我不能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她的淚水就是眼眶裡打轉,“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2238號把紙巾捏在手裡,想著如果她的眼淚掉下來他就給她遞過去,可是她居然忍住了,她的眼睛濕濕的,可她居然沒有哭出來。“我還是想回去見他一麵。”

“蘇小培。”2238號吸了吸鼻子,終於也穩定了情緒,對方這麼堅強,他也不能太軟弱。他掏出自己的日誌本,調出指令選擇給她看:“這些代碼你看不懂,我解釋給你聽。這個選項,表示可以執行穿越,我可以再送你過去一次。這個選項,表示我可以剪斷你們的紅線,讓你們各自尋找新的緣分。這個,跟我剛接到你的Case時是一樣的。隻是那時候的細則是說,你穿越過去可以把程江翌帶回來,而這一次的細則是,讓你過去呆一段時間,如此而已。”

蘇小培直直的盯著屏幕看,沒說話。

2238號心裡歎氣,繼續解釋:“而剪斷紅線,對你們現在的狀況來說,有一個相對好的情況,就是,因為你們身在兩個世界,原本就不該有交集,隻靠著紅線的力量牽引,如果紅線斷了,你們對對方的感情和記憶,就會慢慢消散。甚至你在那個世界的所有事,留給彆人的所有記憶,都會慢慢消散。”

“他會忘了我?”蘇小培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

“你也會忘了他。”這算是安慰嗎?2238號覺得眼眶又熱了。

“蘇小培,上一次,我幫你選擇了穿越,剪斷紅線是最後迫不得已才會用上。這一次,我讓你自己選,無論你回不回去這一次,剪斷紅線,他都會慢慢將你遺忘,那個世界的事我管不了,但你的姻緣我是放在心上了,我一定會努力幫你找到合適的有緣人,重新幫你接上紅線。我能做的不多,但能做到的我一定做的。”

蘇小培沒有說話,她交握著雙手,僵直坐著。2238號看著她,等了半天,看到她的眼淚湧出了眼眶,劃下麵頰。

“我選擇穿越,去見他一麵。”她抬眼看著他,眼睛亮如星辰,整個人像罩在一種力量裡。“我要再去見他一麵。”她提高了聲音,又說了一遍。

“好。”月老2238號點頭。

“我能去多久?”

“不清楚。細則隻說在你們準備好的時候你就會回來。一切還是看你們。”

“準備好的時候?如果永遠準備不好呢?”她苦笑,然後微笑:“我們會準備好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

“嗯。”月老2238號咬了咬牙,覺得蘇小培真是堅強的不像話。比他強。他鼻子又發酸了。

“與其被動等著被突然拆散,不如我們自己準備好,你說對不對?”蘇小培又道,不等月老回話,她又說:“等我回來,你就剪斷紅線吧。讓他忘了我也好,我不希望他難過。”

“嗯嗯。”月老點頭。“那,你會告訴他嗎?”

“告訴他他就是程江翌?”蘇小培笑著搖頭,“當然不。為什麼要讓他多份傷感,他知道我是誰,他知道我們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他知道他是冉非澤。他知道我信守諾言回去找他了,他知道我愛他,這樣就好。”

月老2238號離開的時候,聽到蘇小培對他說:“2238號,謝謝你。如果當初你沒有為我選擇穿越,我就不會享有這一切。你不知道,這穿越對我有多重要。謝謝你。”

2238號受寵若驚,他呆了一呆,也對她說:“謝謝你,蘇小培。”他知道這次穿越蘇小培經曆了

許多,他很高興她堅強地度過了這些,他能提供的隻是選擇,而從選擇裡得到什麼卻是她自己的事了。他感謝蘇小培讓他的選擇沒有留下後悔,但他很遺憾這個選擇的結果儘頭並不圓滿。

蘇小培當晚蒙頭在被子裡大哭了一場,她告訴自己隻哭這一次,隻能在這裡哭,當她見到冉非澤的時候,她一定要精神飽滿,開心幸福地麵對他。

在等待紅線係統將她送過去的日子裡,蘇小培很認真的為程江翌編輯那本書,她投入的熱情教許多人驚訝。她的同事甚至打趣:“你愛上他了嗎?”

蘇小培笑笑。那同事又笑:“可惜他醒不過來。”

“是啊。”蘇小培笑著說,心底在流淚。

這段日子也有些好消息,她爸爸的案子終於破了。施寧這個人找到了。他是蘇小培母校的社會科學院資料室管理員,施寧是化名,他姓丁,叫丁安田。母親有精神疾病,他小時遭虐,父親拋棄了他們,他過得很淒慘。鄰居曾經報過警,警察來協調過,但那時對他母親的病沒有重視,警方也沒有采取什麼措施。

從丁安田家裡找到的日記看,他小時候曾哭著抱住一個女警的腿,希望她能帶自己走,他害怕媽媽。但那個女警抖了抖腿,將他彆開了。也一直沒有對他提供幫助。隻這樣一件事,他記恨了一輩子。

後來他母親病得嚴重,而他也差一點死了,這才終於驚動了相關部門,母親被強製送醫,而他被送到福利院。他對母親發病的樣子記憶深刻,他在日誌裡寫著他體內也一定住著一個惡魔。他在福利院表現良好,但因為母親有這樣的病,他的性格也比較乖僻,所以並無家庭願意領養他。他憑著自己刻苦學習考上了大學,但也一直遭到各方冷落。最後隻能在學校混個小差事謀溫飽。他一直心高氣傲,與人合不來。在學校裡沉默寡言,很不起眼。47歲時因病逝世,死在學校的資料室裡。

之前大家一直想不到他身上,這次根據呂通的口供和蘇小培的犯罪畫像推斷,終於把事情與這人聯係上。呂通也從照片裡指認出了丁安田。他的居所是母親留下的小房子,這次警方查到,才去他屋子裡翻找出了許多線索。他留下了許多日記和資料,他犯下的

案子,他觀察尋找到的“有潛力”的學生,他指導過誰,鼓勵誰犯過什麼案,全都記得清清楚楚。還有許多照片和受害者的紀念品。其中甚至還有多張蘇小培的照片。還有日記中他寫到想製造些案子與蘇小培交手的想法,甚至還有一些他的犯案創意設計,但因為這樣那樣的條件不合適,他一直沒有實施。

一切真相大白,警方從丁安田留下的日記和資料裡還偵破了好幾件過去一直未解的懸案。蘇小培和媽媽帶著真相去祭拜了蘇建安,蘇小培在心裡悄悄告訴爸爸自己經曆的一切,她讓爸爸安息,她說她會好好生活,會好好照顧媽媽。

這之後沒過兩天,蘇小培穿越了。與上次一樣,月老2238號隻能提前幾天告訴她要做好準備,卻也說不好到底哪天能成行,蘇小培夜夜穿著古代的中衣睡,套著大襪子,天天盼著快回去,她想念他,想念冉非澤,她的壯士。

那天她醒過來發現自己沒有在床上,差點沒高興地跳起來,緊接著她發現自己又在樹上,她真是忍不住要歎氣了,月老啊,你就不能有一點創意嗎?

不過這一次,蘇小培認得自己降落的地方。她來過這,壯士帶她來過。這是武鎮裡壯士屋子的後山,那個鑄窖的外麵。她坐在高高的樹上,可以看到鑄窖的門口。她伸長了脖子,看不到裡麵,但她知道冉非澤一定在,她的每一次穿越,都是降臨到他的身邊。

她沒有等太久,忽看到一個年輕的身影疾奔過來,是季家文,他背著個大箱子跑過來,還沒到門口就喊:“前輩,前輩…”

蘇小培聽到冉非澤應了一聲,他的聲音真好聽,她忍不住笑了。她看到季家文跑進了鑄窖,過了好一會,一個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身影走了出來。蘇小培眼眶一熱,差點沒落淚。

壯士。

他瘦了些,看著沒老。蘇小培想這次時間間隔應該不會太長吧?看她的壯士依然年輕帥氣有型。她沒有叫他,隻是看著他,她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她看著他,怎麼都看不夠。

冉非澤似乎是出來透透氣的,他沒做什麼,就是出來走了幾步,站了一會。然後,他似乎感覺到了蘇

小培的目光,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蘇小培的心似乎不會跳了,忽然間覺得超級緊張,比她任何一次穿越都要緊張。他看到她了,他走過來了。蘇小培真想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儀容怎樣,她盯著他看,手都不知該往哪擺。

冉非澤走到樹下,抬頭看,盯她半晌,惡聲惡氣地道:“你是何人?”

蘇小培撇嘴,也盯著他看。他揚了揚眉,又問一次:“你是何人?”

一點都不好笑好不好,而且他裝的一點都不像,眼睛還在偷偷笑。她裝可憐:“壯士,救命啊。”

冉非澤再繃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咧開了嘴,露出一口白牙。“回來了啊。”他說,好像她隻是回了一趟娘家探親似的。

“嗯。”她點了點頭,伸出雙臂想討個抱抱。

可他居然不接,雙臂抱胸,一副你跳下來也不關我事的樣子,還問她:“可曾想我?”

“喂。”蘇小培板臉給他看,太不識趣了。難道要她說惡心話才肯接她下樹?當初跟他不熟的時候他

倒是很痛快地救她了,如今熟了就開始拿喬了。

“姑娘又叫喚了。”他哼哼著,咧著一口白牙,眼睛笑得眯成條縫。“下回莫要如此吧。”

“快讓我下去。”

“可曾想我?”

“坐樹上不舒服,我想回家了。”她指了指他的屋子方向,暗示他的屋子就是她的家,夠親昵了吧,夠表達意思了吧?

結果他還沒不滿意。“哪兒是你家?你姓冉嗎?”

蘇小培漲紅臉,他再過分一點啊,再過分一點試試啊,好吧,他再過分許多她也沒辦法,她就是為他而來的。她的時間也不知有多少,她要好好珍惜,每一秒都要珍惜。

“就快姓冉了。”她回答。

冉非澤眼睛一亮,再忍不住,飛身上樹,坐她身旁。“姑娘莫要與我套近乎,我這人甚是潔身自好。”

“啵”的一下,她使勁仰著脖子啄了他唇上一口

。沒事長太高真是累人啊。

冉非澤微眯了眯眼,笑得像隻大貓。“姑娘莫不信,我這人甚是甚是潔身自好。”

語氣再強調也沒用。蘇小培抓過他的手放在自己後頸上:“給揉揉,撐得脖子累。”他說得得意還仰頭,那她更夠不著了。

“真麻煩。”他嘀咕著,彎下身子探下頭,摟過她的腰,扶著她的後頸,吻在她的唇上。“光吃飯不長個。”

她都二十七歲高齡了還長什麼個,而且她不算太矮好嗎?正常高度,嫌棄什麼。她咬咬他的唇以示抗議,結果他更狠,反咬回來還咬得挺疼。蘇小培緊緊抱著他有些想哭,不是因為嘴疼,是因為心疼。

她非常非常心疼他。

她忽然想起她曾經在某本書上看到的形容,她覺得套用在她身上也很合適。她看到他臉上的笑容,覺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

她很感激她還有機會能回來,能過多久就過多久,起碼在他的記憶裡,與她相處的最後時光是歡樂幸

福,而不是她中劍落崖死在他的麵前。

她很感激。就算以後會分離,她仍覺得這一刻是幸福的。

“壯士。”

“嗯。”

“啥時候成親?”

“姑娘。”

“嗯。”

“逼婚這種事請交給在下我來辦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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