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冷空氣來襲、學術會議紮堆,金融學院的行政樓幾乎人去樓空,輔導員不見人影。
辦公室隻剩下一個不認識的師弟。
齊燎起初沒發覺那個師弟在做什麼,他一邊與室友閒聊,一邊給導師發信息,忽地聽見一些奇怪聲響。
是什麼東西在桌麵上斷斷續續滾動的聲音。
骨碌碌,骨碌碌……
室友:“什麼聲響?”
齊燎往那兒看了一眼,側對他的男生穿套頭衫和牛仔褲,低著頭,黑發下是一截雪白後頸。
他睫毛細長,眼睛是淺澈的藍色。看著大概隻有十八九歲,皮膚很白。
室友謔了聲:“這不是那個被投校園牆的師弟嗎?上周被計院一個男的公開告白。”
告白?
齊燎又看了看那位師弟,對方此時正興味勃勃盯著桌上的一塊巧克力糖,伸手一下下把糖撥到了桌沿。
巧克力被扒拉得摔在地上,但他沒收手,繼續把桌上的一支水筆扒拉到桌沿。
室內十分安靜,就顯得這聲響格外明顯,不知道還以為是貓在搗鼓玩具?
停頓幾秒,他突然把筆推下了桌。
水筆掉在地上,咕嚕嚕一股腦滾到了齊燎腳邊。
男生轉過來,歪頭看了眼水筆,那眼神十足冷漠,仿佛被他玩到地上的筆已經無趣至極,墮落淪為垃圾。旋即他瞄了下室內的另外兩個人,眼神仍然冷淡——目光停頓,凝在了齊燎身上,他倏然微微睜大了眼睛。
站在沙發前的年輕男人,穿了件薄衛衣,高眉骨,眼眸漆黑,看著有些凶相。
四目相對。
齊燎也打量他。
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是怎麼了?
室友張了張嘴,門突然開了,輔導員說:“你們這麼早過來了?”
齊燎與輔導員聊實習的事,心不在焉——剛才那個玩筆的美少年一直在看他,視線過於明顯無法忽略。
他甚至在擋板後麵找了個位置坐下,悄悄探出腦袋,眯起眼睛持續觀察。
齊燎坐下,他就站起來往那裡看,齊燎拿筆讓輔導員簽字,他探頭探腦往那兒瞧,齊燎拿了手機看信息,他也跟著認真瞟幾眼。
室友覺得不對勁。
為什麼當事人也由著他這麼看?
齊燎並不是個脾氣好的。
室友忍不住發了信息:
——什麼情況???
沒得到回複。簽完字,兩人往回走。
“是他認識你吧?”室友打趣,“難道你欠了他錢?”
“不認識。”
齊燎反應冷淡。
叮——
電梯到了。
兩人沒再提及這個話題。
半晌。
“那個師弟……名字是什麼?”
“林雪翎,不是金融學院的,但他經常來……”室友奇道,“怎麼,你要找他?”
我找男的乾什麼?
齊燎否認:“隻是問問。”
輔導員辦公室。
林雪翎遞給師姐打好的材料,想了一下:“師姐,剛才那個……”
與他的性格剛好相反,他說話輕,有時候語速很慢,低低柔柔的,能把急性子的人聽得原地旋轉爆炸。
女生知道他這性子,火速打斷他:“你是在問齊燎還是他室友?”
“嗯,他……”
“齊燎是金融學院的係草,旁邊那個不記得名字,你問哪個?”
林雪翎沉思了半晌。
……最裝x的那個。
女生將校園牆程序打開,給他看了一張曾經在首京大學校園牆火了很久的照片。
“那天學院有個活動,很多男的都穿了西裝,是他嗎?”
明顯是偷拍的照片,他在人群中央,個子很高腿也長,骨相利落,瞥著鏡頭的眼神透著股不虞的冷漠味道。
在場的男人都是西服革履,彆人穿著像賣保險的,隻有他像在出席時尚宴會。
林雪翎點頭。
女生:“你找他有事?我沒他聯係方式,幫你問嗎?”
林雪翎搖頭:“不用。”
不確定,再看看。
下午氣溫稍微回溫了些,太陽當頭照,齊燎與幾個室友打完球,路過致學樓,眼前湧過了一行人,如兵馬轟然碾過。
“是男明星!男明星來了。”
“斯諾?想死我了!”
“他都好久沒出現了啊啊——”
“在那裡,我看到了!”
齊燎回頭:“學校今天又來明星拍戲?”
李衡往教學樓花壇走近幾步:“不是,應該是斯諾……哦,確實是它。”
“誰?”
“一隻校貓,大名叫Snow,它可受歡迎了,去年聖誕節,流浪貓社團的女生給它織圍巾拍宣傳視頻。”李衡感歎,“人不如貓啊。”
花壇附近已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一片歡聲笑語。
“你這小夾子貓咪,讓我摸摸!”
“不準再和肉鬆打架了,聽到沒有?”
“好可愛好可愛——男明星看這裡——”
齊燎對貓不感興趣。
一團毛絨絨有什麼好看的?整天掉毛。
“我回宿舍一趟,你們先過去。”
齊燎說。
剛走到宿舍樓下,他腳邊有一團東西被風滾了過來,是一顆大足球。
足球?
……不對,是一隻黑白貓。
齊燎一低頭,這團毛絨絨就繞著他腳邊轉來轉去,時不時抬起頭嗲裡嗲氣地“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