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又是什麼意思?
……林雪翎看起來不像是酒鬼。
最後一個代駕遲遲沒來,齊燎陪朋友等了許久。
“算了,我住酒店得了。”
朋友咬著煙說。
今晚酒吧有活動,到了快十一點人反而越來越多,一眼看去人頭攢動。齊燎往外走的幾分鐘恰好有人撒酒瘋,一群人嘩啦啦往外湧,也不知道誰撞到了誰。
“好痛……”
慍怒的熟悉聲音。
他一低頭。
黑發、藍眼睛——極其怨懟的目光,冒著熊熊火焰。
“你撞到我了!”
……他竟然真的來了。
心猛地一提。
齊燎微微皺了眉:“抱歉,你……”
又看了看他的腦袋。
撞到哪了?
“先到外麵去。”
攬過了林雪翎的肩膀,他撥開人群往外走,繞了兩條道菜刀了門口。
被他摟著的那位身上很冷……夾雜著雪的氣味。
今夜降溫。
迎麵吹來的冰涼北風讓林雪翎打了個寒噤,他裹了裹羽絨服,又空出一隻手揉揉後腦勺。
痛死了痛死了!
“我剛才沒注意,你撞哪兒了?”
“……被你推了一把,我磕到牆了。”
少年眼神哀怨。
這麼嚴重?
萬一腦震蕩……
齊燎摸了摸他撞到的位置,皺了眉說:“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死不了。”
林雪翎現在拳頭很硬,醞釀著是否該一拳砸在他身上。
“……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
硬邦邦的語氣。
少年眼角上挑的眼型,如此目光、陰沉神態,這麼往上盯著彆人,理論上該有些危險意味,但因為痛,藍眼睛濕漉漉的,眼角也泛紅,反而隻有怨懟。
齊燎被他看得心煩意亂。
“……你想去哪?”
“啊,你們這是——”
從人群裡擠出來的一位熟人秦旭,總算找到了齊燎,卻看見他正神情緊繃,摸一個美人的頭發。
秦旭詫異:“這是男朋友還是弟弟啊?”
那個被摸腦袋的、微微眯著眼的男生,聞聲頓時看了過來,仍是一臉不高興。
“我一個師弟。”齊燎收了手,“你自己回去,我走了。”
說著就領著那個師弟往外走了。
秦旭納罕:“真的是師弟?”
沒人理他,但秦旭過去蹭了車,坐到了後座上。
副駕駛上的美少年回眸問:“你是他的朋友?”
“我倆發小來著。”
“哦,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什麼?”
沒什麼。
齊燎身邊的人類很多,其實沒有太多安全問題。
以後可以不用來找他了。
林雪翎如此心想,抬手輕輕打了一下後視鏡吊墜。
這吊墜怎麼每輛車都有?
還是那麼礙眼!
聽著他倆的對話,另一位當事人默不作聲。
十字路口。
齊燎翻了翻新信息。
[兄弟,你家這位是吃醋啊還是……]
[要不我現在下車?]
[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
[我不歧視,兄弟,隻是沒想到!我記得你平常挺反感同性戀的?嘖嘖。]
齊燎無言以對,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滾下車,趕緊。]
秦旭真的找了個地方下車,臨行前還不忘對他倆揶揄:“不好意思,今天耽擱你們的事了。”
……
“你朋友說的耽擱什麼?”
林雪翎疑惑。
齊燎捏玩著打火機:“沒,彆理他。”
最後還是送他回了家。
下雪了。
林雪翎低頭掃了掃羽絨服上的雪碎,忽然感覺一隻手蓋在他的發頂。
很輕地揉了揉。
“你要是不舒服跟我說。”
“……”
他沉默,齊燎隻得找了個話題:“斯諾是不是在你這裡?”
“不是,我沒有養他。”林雪翎反問,“你想養?”
雪天,氣氛沉寂,涼颼颼的。
一些舊時記憶回潮。
“我以前養過貓,”齊燎對他說,“很久前的事了,也是奶牛貓,很小一隻,在路邊垃圾桶裡撿的。”
“我之前問你,你說不記得了。”
“因為沒什麼值得說的,那隻貓被丟了,下雪天在外麵活不了。”
齊燎想到斯諾貓咪的漂亮活潑模樣,說不定貓長大後就是這個樣子,圓滾滾奶呼呼。
“丟了?”
林雪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齊家出來的。
“嗯。”
那隻貓的結局與喜悅無關。
齊燎搬出來獨居沒多久,發現被家裡人丟了貓,這是對他某種既定錯誤的懲罰。
對林雪翎說這些,是因為Snow很可能就是那隻貓。他不確定,但Snow卻從一見麵就和他很親近。
認真聆聽故事的林雪翎,卻對他生了些意外的神情:“為什麼你有這種悲慘往事?我以為你一直都這麼張狂。”
“……”
我到底哪裡張狂。
“貓不會怪你的,無論是貓還是人類,都多少會經曆不得已的事。”林雪翎說,“那你現在離開家了嗎?”
“嗯。”
“那就好。而且,說不定斯諾就是你那隻貓……他活得很好,也還記得你,說不定你們什麼時候又會相遇了。”
比如現在。
“我也覺得是他。”
哦?
林雪翎豎起耳朵:“嗯……如果是的話,你打算怎麼做?”
“對它百依百順?彆人家貓有的我都會給他。”
齊燎忖了忖。
噢,這個人類對我有補償心理?
林雪翎若有所思。
那我就……不客氣了?
“斯諾這幾天都在你這裡?”
齊燎看了看地上的雪沫,這種天氣貓是很難生存的。
他掃了一眼那邊的舊樓房,黑燈瞎火,好些精神小夥在樓下亂逛。
……林雪翎住這裡不太安全。
一雙怨懟美人淚眼,壓根沒有震懾力。
“齊燎。”
“嗯?”
美少年摸摸鼻梁:“我是說……你想去我家看斯諾的貓爬架嗎?”
半夜,邀請我去你家?
“……這樣不太好。”
齊燎婉拒。
“為什麼?”
“這麼晚,太打擾了。”
林雪翎以為他是擔心吵到家人:“我一個人住,沒關係的。”
“哥哥,上來吧。”
他一說完就往樓道走了,頭也不回。
一時半刻沒想好去不去,但對麵人已經往裡走了,齊燎隻得跟上。
樓道很黑,聲控燈不靈敏,一閃一滅宛如夜店蹦迪。
齊燎反倒猶豫了。
……什麼禮物都沒帶,就上他家去?
三樓,大門敞開。
林雪翎在裡麵探頭:“你怎麼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