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後。
倉庫,破爛鐵門,驟然漂移甩進來了一輛黑色賓利。
車門一開,年輕男人下了車,冷著臉,目光逡巡了一圈。
中介納悶:“哥們兒你走錯了吧。”
“我找林雪翎。”
他聲音很冷。
中介:?
“哥哥,我在這裡。”
在一堆箱子後邊,有人探出了腦袋。
戴著棒球帽的少年,穿了件黑衛衣和牛仔褲,如此朝他揮了揮手,宛如牙膏廣告裡清純活力的模特。
“搬哪些?”
“當然是——全部,哥哥,中介外包了好幾層,現在到我這裡了拿不動。”
沉默。
原來你真的把我當搬運車工……還是外包?
兩人彼此對視。
記憶不斷回放著不小心美少年捂著腦袋的場景、一雙怨懟美麗淚眼……
齊燎忍了。
林雪翎那麼脆弱,算了,不要計較。
“哥哥是不情願嗎?”
“……沒。”
“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去哪?我開車送過去。”齊燎皺了眉打斷他,“這些都是什麼?”
“我兼職送的貨,給彆人開趴體的。”
林雪翎坐在箱子上晃腿,衝他眨了眨藍眼睛。
“你這身板還是少送貨吧。”
他輕嗤。
東西一件件搬上了車。得虧今天開了輛能放東西的,要是開跑車都沒地放。
目睹一切的中介張了張嘴,茫然說:“這年頭賓利都能當貨車了啊?”
林雪翎搖頭:“我哥哥不介意的,他人很好。”
齊燎原本不搭理他,見他蹲下來搬東西,立刻拎住他衣領丟到一邊:“你在邊上看著,免得撞到你的頭。”
“我的頭骨很堅硬。”林雪翎比劃。
“是嗎?你看起來像是紙做的。”
“沒有吧……但是你長得非常結實,像棕榆樹。”
說著,林雪翎隔著衣服敲了敲他的後背。
“彆亂摸。”
“嗯嗯。”
“眼睛怎麼樣了?”
“沒事,以後彆照閃光燈就行。”
還說不脆弱?閃一道光都能把眼睛弄壞了。
“你以後中午出門記得戴墨鏡。”
齊燎捋起袖子。
“嗯?”
“你的虹膜顏色淺,天生怕光。”
人類是不是去百度了?
林雪翎點點頭答應:“我晚點去買。”
十分鐘後,豪車載著破爛前往遙遠目的地,徹底淪為貨車,副駕駛的罪魁禍首一路舒舒服服打瞌睡,終於睡醒了,坐直了晃了晃腦袋。
齊燎瞄了他一眼。
林雪翎的頭發長長了。
濃密的黑發垂過耳際,露出一點雪白耳垂,宛如珍珠耳墜。
這麼一看很像女孩。
幾秒後,林雪翎轉過臉疑惑說:“你看了我好久。”
“……”
“是覺得我和彆人不一樣嗎?”
他忽然問。
人和貓人的區彆,林雪翎自己是看不出來的,如果有聰明的人類發現端倪……
“你都長這樣能去當模特了,當然不一樣。”
齊燎實事求是。
清純如白紙、迷惑人的一張臉。
誰也看不出來他私底下是這麼古怪奇葩的個性。
“誒?哥哥怎麼知道我去兼職的?”
“問彆人的。”
他說。
多麼善良的人類,一直偷偷關心我……
果然是個好人,以後讓他多搬點磚吧。
林雪翎看向窗外,遙遠豪宅到了。
傭人先是看了看車,聽是送貨來的,頓時麵露疑惑,但還是讓他倆都進門了。
齊燎去和傭人交貨,等都接完了才去叫他。
林雪翎在一顆樹下仰頭看著什麼,神情漠然。
“盯一隻鳥乾什麼?”
齊燎也過去看,發現是鳥。
“好吵,不喜歡。”
他皺眉。
“那就不看。”
“齊燎——”
遠處突然喊道。
回眸一瞧,是個熟人。
“嗨,聽說你今天來送貨?不是這麼慘吧,我記得那家公司好像就是你家集團下的,你特地來品嘗人間疾苦?”秦旭吊兒郎當的,咬著煙和他打了招呼。
齊燎無言以對:“你這麼想也行。”
難道要說是在給某人打工?
秦旭又看向齊燎身旁的少年,“弟弟,好久不見。”
林雪翎還記得他:“我們幾天前才見過。”
“是嗎,對了,我們今天有派對,你倆都來玩吧。”
“你閒著沒事乾?”
齊燎聽出來揶揄起哄,但他和林雪翎還真不是他以為的地下情侶。
“院子裡有狗嗎?我不喜歡。”
林雪翎興趣缺缺。
“沒,我們都是貓黨。今天生日的是我一個朋友,齊燎也認識,你不用客氣,”秦旭叫來傭人拿東西,“弟弟,我們去吃飯,對了,你叫什麼?”
生日派對來的人不少,幾乎都是彼此認識的,齊燎拿了煙,與幾個朋友閒聊,他和林雪翎不在一個桌子,時不時轉頭看一眼。
換了個陌生環境,林雪翎也沒尷尬,正和秦旭幾人邊吃邊聊。
“是你帶來的朋友?我還以為是誰。”朋友說,“沒見過。”
齊燎不願多說:“是我一個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