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無論在哪一個國土,都是人類經久不變的願望。
這樣的願望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曾在無數人的心間聽過,也無數次對它嗤之以鼻——
人類,總是喜歡為自己尋一份痛苦的宿命,並絲毫不引以為過。
長生,難道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我垂眸斂眉,遂又舒開,朝我的許願者輕輕笑道:
“好呀。”
....... ....... ....... .......
[血腥女爵]
巨大標題的文件放在我麵前,我掃了一眼就隻覺無趣地丟在一旁,抬頭看向給我文件的人——Giotto。
“怎麼了?Giotto。”見他不說話,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說話。”
“月。”
Giotto啞著嗓子,輕聲問道:“這件事情,和你有關係嗎?”
“這件事?”我的目光重新落在文件上,在掃到[女爵塗抹少女少女鮮血隻為永葆青春]的字樣時,百無聊賴的點頭道,“啊,是我做的。”
麵對Giotto不可置信的目光,我毫不回避:“其實也沒什麼,那位夫人想求得長生,我同意了而已。”
我撐著下巴:
“隻是——我可沒說她要以什麼樣的姿態長生呀。”
“……”
回答我的是沉默。
我實在是見不得他這什麼也不說的模樣,拍了拍裙子,打算起身就走。
“……月。”
就在這時,Giotto叫住了我,“賽琳娜夫人為了保持容顏,已經殺死了三十位無辜的少女了。”
“縱使被發現並加以處罰——我們也挽回不了她們的生命。”
Giotto顯然很難過,他不解地望著我,眼中充滿迷茫:“你說……一個人的過錯,為什麼要那麼多生命為之買單呢?”
“……”
雖然足夠委婉,但這是在向我興師問罪嗎?
我忍不住這麼想,語氣不自覺得變得不客氣:
“為什麼?”
“那這話你得問那位[血腥女爵]。”我甚至不能理解他的茫然,
“你去問問她,為什麼她一個人的妄想,要三十位女性替她犧牲。”
“……”Giotto短暫的沉默了一下,突然朝我福身致歉道:“抱歉,望月,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我沒有在責怪你的意思。”
我被這句話引得一怔,心底莫名湧起的不安突然沉靜了下來,但我心中還是有些悶悶,我小聲道:“……那你跑來質問我。”
Giotto彎起眼眸笑起來,金橙的瞳孔像是這房中唯一的火光:
“我知道,這樣的力量你也並不想承受。”
“但身負力量卻不懂得如何作用,這樣是不對的”
“那你這不還是在怪我同意那個女人無趣的願望嗎?”我頓時火冒三丈,怒極反笑道,“我的力量想如何使用,與你無關吧。怎麼,你還想乾涉神的旨意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望月。”
“我的意思是說……”金發的大空有些為難地斟酌著語句,似乎很是苦惱該如何表達,他沉思了片刻,道,“你太過漫無目的了,望月。”
這話也太過一針見血了些。
我捏著凳角,忍不住想要聽下去。
“你看,就好比我的大空,雨月的雨炎,Damon的幻術,Vongo的力量,為的就是‘守護’。而這世間的種種之中,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再一次怔然了,這我實在無法回答。
“這件事情,明明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案。”
Giotto歎了一口氣說:“為自己定下個目標吧,望月。”
“但既然你擁有這樣的力量,我希望你……”Giotto頓住了,隧又展開眉頭坦然道,
“起碼,讓自己開心一點吧。”
...... ...... ...... ......
我從未想過,在這一天,我被區區一個人類給教育了。
我的目的是什麼?
傾聽許願時,我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在他離去後,也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裡。
交給時間吧,我忍不住這麼想。
但又心底隱隱不甘。
傾聽願望,實現願望,這是我有記憶以來就篆刻在我靈魂裡的東西。
而今卻有人問我,我的目的是什麼?
這就是我的神職啊,我不解地想著,可理所當然之際也實在無法形容自己心底的那份空.虛與無力——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我無法確定自己的答案,卻又隱隱覺得自己早有定論。降臨此世,唯有這一刻迫切地想要聽到自己心底的聲音。
而那個久違的、一直在我耳邊胡亂開口的奇怪聲音終於在我的呼喚中醒來,她說——
“我想騎中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