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內同學。”
在下課後, 走廊儘頭中傳來了櫛名安娜的聲音, 她站在儘頭的一端。
竹內直樹背著書包準備離開學校的動作一頓, 轉頭回去看她。
櫛名安娜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麵前,她的身高很矮, 還不過竹內直樹的胸前, 她伸手摸竹內直樹的臉頰。
“最近表情變了好多了呢,是發生了什麼事?”
老師溫暖的手貼住了冰涼的臉部上, 久違的溫暖讓他心中騰升起積分暖意,竹內直樹低下頭問, “那是好是壞呢?”
“變好了。”櫛名安娜露出了笑容, 拍了拍竹內直樹柔軟的黑發, “現在放鬆的表情更多了喔, 已經很久沒有擰著眉, 每日悵然若失,一定發生了什麼好事了。”
“……”
“世界那麼大, 總有解決的方法。”
“嗯……謝謝安娜老師。”
.
竹內直樹吃完了晚飯, 兩個弟弟卻偷偷摸摸的覷著他的臉, 桌子底下的手互相推搡, 打鬨了好一會。
他安靜的注視弟弟們的溫情的打鬥, 千葉兄弟卻因此停了下來, 尷尬的停住, 用手指搔了搔臉頰。
詭異的沉默如同時間凍結一般,無人說話。
千葉南樹先是受不了,他小心翼翼的探頭問, “直樹哥,今天的燉牛腩很入味呢。”
“很好吃。南樹的廚藝越來越好了。”竹內直樹點頭,肯定千葉南樹的話,“下一次做燉牛腩一定進步的更快。”
千葉和樹遞給了千葉南樹一個恨鐵不成鋼眼神,千葉南樹左顧右盼假裝沒看到,不得已之下千葉和樹隻好自己上陣,“直樹哥最近變了。”
“你的表情變得更加溫和。”
自十年後火箭筒的事情發生以後,竹內直樹發生的變化千葉兄弟二人看的一清二楚,正因為這樣他們反而更加擔心。時而看到竹內直樹盯著他們兩個人的臉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呆,打斷了竹內直樹的發愣後,竹內直樹臉上陰鬱的表情肉眼可見。
黑沉沉的、好像此世之間再無彆的光芒。
兩個弟弟心疼的不得了,想伸手去把竹內直樹從黑泥裡麵帶出來,又無能為力。竹內直樹從來不會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弟弟,也不需要他們知道,一直以來都認為隻靠自己就能夠全部處理。
長時間的抑鬱在這幾天得到了好轉。
竹內直樹減少了發呆的次數,表情也慢慢變回原來的樣子。
如果繼續下去就好了,希望直樹哥能夠從之前的狀態中走出去。千葉兄弟打從心底的希望一切都向著好的地方好轉。
“嗯……”
竹內直樹含糊的應了一聲,他應付兩個弟弟幾句話,背著書包去了樓上的一套房。
他習慣性在所有居住過的地方按上了兩扇門,隻需要鑰匙就能夠普通打開的門以及需要指紋才能進去裡麵,連最喜歡的弟弟都很少能夠進去這一間房。
對竹內直樹而言,自己獨居的地方就是最私密、作為人類而言,最能夠將自己本質體現出來的地方,不能夠隨便被他人進去。
竹內直樹輸入了密碼與自己的指紋。
他獨自一人居住的房間空蕩蕩的,一房三廳真正使用的隻有浴室、臥室以及大廳。
很長一段時間內,自己一個人回到獨居的時候,洗完澡就悶頭睡到沙發上,把沙發當做了床。
本來今天他也應該和一周以前的他一樣,洗完澡後隨便在臥室或者大廳沙發上選擇一個地點睡覺。
但是。
這樣的習慣,在一星期以前,改變了。
他看到鄰居家帶著暖意的光從窗戶透入,竹內直樹無言的把窗簾拉上,厚重沉悶的窗簾將一切溫暖的光阻擋在外,客廳中再無暖意,隻餘下黑色的視野。竹內直樹慢吞吞的把大廳的燈打開,冷色的LED燈瞬間將所有的黑暗摒棄而去。
大廳除了其中一座沙發上堆滿了堆積如山的衣服,其他的地方十分的乾淨整潔。茶幾上隻有一個馬克杯,還裝著早上沒來得及處理的牛奶。
竹內直樹路過鏡子時,想起了不久以前他看到的髑髏,有些煩悶的收回了視線,他找了一塊又寬又大的布,蓋了上去,鏡子就好像消失不見,不需要再多注意。
他做完了這一切,在客廳中坐了好一會。站起身來,走到臥室的門口。
臥室被嚴嚴實實的關起來,自帶的門把鎖被鎖掉,門的正下方也掛上了一把鎖,沒有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竹內直樹拿著小鑰匙將房間的兩把鎖打開,一串鑰匙響起了繁複的響聲。
門。
被打開了。
房間內比大廳還要黑暗,窗簾從來沒有開過,窗戶也許久不曾通風。連空氣中都帶著沉悶的氣息,幾下呼吸的時間內讓人打從心底的不愉快。
竹內直樹望著一片漆黑的臥室,他慢吞吞的說。
“晚上好,狛枝凪鬥。”
沒有人發出聲響,這是理所當然的。
竹內直樹把房間的燈打開,燈管的冷光蔓延到房間內每一個角落。
被折疊整齊的被子,乾乾淨淨的床鋪,不曾有人躺下過的枕頭。床單連一絲一毫都沒有被動過,多餘的皺褶都未曾出現。
桌麵上更是一乾二淨,簽字筆一支支規規矩矩的插在筆筒內。地麵上沒有多餘的腳印與鞋子,一塵不染的乾淨讓人打從心底的——感覺到了竹內直樹喊著某人名字、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
竹內直樹自顧自的走到了衣櫃的麵前,衣櫃很大、非常的大。他雙手同時將衣櫃的門打開一條小小的空隙,冷光爭先恐後的爭入,矩形的開口內顯現出了一位男性的身軀,他雙腳被粗壯的麻繩所困住,雙手被鐐銬拷住、連脖子上,都被掛上了一條鎖鏈。
白色如火焰飄揚的發緩慢的移動,因為突如其來的光將他從睡眠中吵醒。他露出了半邊臉頰,慢悠悠轉過來,他看見竹內直樹的時候眼睛都亮了一些,慢吞吞的從蜷縮躺著睡覺的狀態糾正成坐起來的姿態。
中途因為四肢、乃至脖子都是被桎梏住的狀態,狛枝凪鬥調整的動作十分困難,中途的滑稽姿態不需要多說都可以自己想象。
狛枝凪鬥的嘴巴上被貼了一張膠布,他習以為常的探頭到竹內直樹的麵前,表示自己想要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