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這裡連隻野鼠都找不到,入目儘是一片荒涼。
衛母和幾個衛氏族人經過雪丘,淤青處火辣辣的疼,隻能抓起一把雪敷上。
正準備停下歇一歇,一陣破風聲陡然響起。箭矢從雪丘後飛出,咄咄數聲,紮在幾人腳下。
“誰?!”
“可是盜匪?”
“不要殺我,我身上無錢!”
以為遇到流竄在邊郡的盜匪,幾人大聲喊叫,唯恐被取走性命。
馬蹄聲由遠及近,數騎快馬從林間出現,一躍跨過雪丘,將幾人圍在中心。其中一名少年手持弓箭,冰冷的雙眸釘在衛母身上,直讓後者膽寒。
“套馬索!”
三字出口,馬上的漢子放下弓箭,從馬背取下一捆粗繩,揮舞在頭頂,發出嗖嗖聲響。
“快跑!”
衛母和衛氏族人駭到極點,幾乎是手腳並用向外跑,甚至想要鑽過馬腹。
可惜動作不夠快。
伴著呼呼的風聲,套馬鎖先後飛落,幾人全都被鎖住,一個接一個拖倒在地。
“走!”
趙嘉一馬當先,健仆跟在他的身後,拖拽著繩索,飛馳過茫茫雪原。
路上沒有行人,一個都沒有。
這徹底掐滅了衛母和衛氏族人求救的希望。
幾人被拖在馬後,兩側的景物飛速後退,身上的繩索越來越緊,恐懼到極點,連叫都叫不出來。幸虧身上的衣服厚,地上的厚雪蓋住土石,才沒有被直接拖死。
不知過了多久,馬隊終於停了。
幾人勉強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遠離開村寨,來到一片陌生的地界。入目一片空曠,除了雪就是雪,彆說人煙,連野獸的影子都看不見。
趙嘉翻身下馬,走到衛母跟前,蹲下--身,用馬鞭挑起對方的下巴,冷聲道:“我問,你答,不要說多餘的,明白嗎?”
衛母含糊應聲,恐懼的看著他。突然瞳孔緊縮,顯然是認出了趙嘉。
“你、你是趙家小兒!”
啪!
一鞭子甩在衛母背上,疼得她打了個哆嗦。
趙嘉示意健仆不必繼續,口中道:“不要說多餘的話,也彆自作聰明,現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衛母低下頭,藏住眼底的恨意。
“你到沙陵縣的事,有幾人知道?”
“我夫家皆知!”衛母大聲道。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認出”趙嘉!如果之前是要教訓他們一頓,現如今很可能會殺人滅口!
“你給阿姊定了親?人在哪裡?”趙嘉的問題十分跳躍,衛母滿心恐懼,一時反應不及。待到明白他在問什麼,目光開始閃爍。
一旁的衛氏族人也認出了趙嘉,生出和衛母類似的想法。驚恐之下,不惜抓住一切生的機會,搶先道:“她沒有給青蛾定親!”
“沒有?” 趙嘉的視線轉過來。
“沒有!如果你要青蛾,我可以做主將她嫁給你!”衛氏族人大聲道。
衛母恨得雙眼通紅,剛開口叫了兩聲,又有鞭子落到身上。
衛氏族人見趙嘉看過來,以為猜中對方心意,繼續道:“這個惡毒的婦人要將青蛾賣做僮,連商隊都已經找好!她還說郎君曾住在衛家,家中必有郎君的東西。將人賣掉之後,可以賴上郎君,說郎君……”
“你胡說!這明明是你的打算!”衛母大叫,再也顧不得落到身上的鞭子。
憤怒達到極點,趙嘉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衛母和衛氏族人互相攀咬,最後竟扭打起來。
後者仗著人多,似野獸一般,將衛母活活扼死。衛母臨死之前,手指抓入其中兩人的眼睛,還咬斷了一人的喉嚨,鮮血登時飛濺。
趙嘉朝健仆示意,後者走到幾人跟前,將還活著的衛氏族人製服。衛母的屍體開始變冷,受傷的衛氏族人捂著眼睛大聲哀嚎。
“將活著的送去畜場,交給熊伯關押。”趙嘉道。
健仆麵露詫異。
這同計劃完全不一樣。
“先把人送走,我自有安排。”趙嘉道。
漢初,掠賣-人口之事屢禁不止,連竇太後的哥哥都曾被掠走販賣。衛青藏身的商隊是做正經生意,但領隊依舊將他扣下,帶到雲中郡賣出。
根據幾人攀咬出的信息,趙嘉很快明白,衛母找上的這個商隊是以販賣皮毛為幌子,專門從事掠賣-人口的勾當。在邊郡停留這些時日,未知做下多少惡事。
待到健仆將人押走,趙嘉躍身上馬,眺望灰蒙蒙的天空,開始認真思索,他該如何做,才能將這支商隊徹底“留”在雲中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