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1 / 2)

“進入軍營, 當遵守軍中規矩。”

曹時居高臨下, 俯視一乾紈絝,重點在態度輕慢的幾人身上盯了兩眼。

“僮仆不許入營。”

“操練期間,披全甲,弓箭刀盾不得離身。”

“如有違令,軍法處置!”

話落,曹時右臂一揮,立刻有軍伍上前,將隨行的家仆騎僮逐出軍營。營門關閉, 任憑他們如何喊叫,一概不理不睬。

如果敢過分,當即有木矢射來。不致命, 但會讓人疼痛難忍,留下明顯淤青。

一切發生得太快, 紈絝根本來不及反應, 家仆騎僮就被逐走。

有人醞釀生事, 自己不想出麵,就挑唆旁人發怒。被陳蟜和竇良發現, 立刻聯手阻攔。

“軍中規矩本該如此,休要無事生非。”竇良拉住灌賢,低聲道。

稀裡糊塗被人當-槍-使,激怒曹時, 真被軍法處置,丟的可不僅是自己的臉麵!

竇良是南皮侯嫡子, 魏其侯竇嬰從子。

因竇彭祖推崇老莊,竇嬰好儒學,他自幼兼學儒道,在同齡人中堪稱佼佼者。年紀漸長,跟在竇嬰身邊接觸朝政,並在從父指點下整理公文,預期他日入朝,必然會有一番作為。

被他攔住的灌賢,是開國功臣灌嬰次孫,穎陰侯灌強親弟。

說起初代穎陰侯,同被罷官的代國相灌夫有不小的淵源。

灌夫本姓張,其父張孟曾為灌嬰家臣,受到賞識,方被賜姓灌。灌夫因罪除官,背後家族徹底沒落。為擺脫困境,一度遣人前往穎陰侯府,希望灌強能出手相助。

奈何灌夫得罪的人實在太多,而灌強不類其祖,除了一個爵位,身上並無一官半職。彆說不想幫忙,就算想幫也無從著手。

來人抱憾而歸,灌夫最後一絲希望破滅,隻能灰溜溜返回原籍。

灌賢早看灌夫不順眼,獲悉此事,出於好奇,特地派人打探。

幾番打聽下來,才得知灌夫落到如此下場,似同雲中郡一名長吏脫不開關係。不等他進一步探聽,天子下旨召邊軍入京,趙嘉赫然在列。

對於趙嘉,灌賢始終隻聞其名未見其人。如今當麵,知曉木台之上,那個身量頗高,麵容極是俊秀的就是正主,不免有些失望。

在他的設想中,趙嘉該是八、九尺的大漢。不說腰大十圍,手臂粗如大腿,也當如大父一樣麵容剛毅,身材魁偉。

結果竟是這樣?

現實和想象差距太大,灌賢頓感失望。

慶幸有竇良在一旁提點,無論心中怎麼想,到底沒有表現在臉上。否則的話,質疑趙嘉,無疑是在質疑破格提拔他的天子。一旦消息傳出去,灌賢勢必要吃不了兜著走。

灌賢回過味來,狠瞪一眼挑唆之人。

被瞪的紈絝表情訕訕,再不敢輕易挑事。

“取甲兵!”

時辰已經耽擱,趙嘉提醒曹時,後者立刻命人搬來二十多件皮甲,以及負重所需的兵器。

衛長子和另外三人負責搬運長戟。行到校場中,見到身披甲胄的衛青,沒敢開口,隻是用眼神示意,為親弟鼓勁加油。

“著甲!”

曹時肅然表情,視線掃過眾人,大有誰敢挑事,當場軍法嚴懲的架勢。

紈絝們拿起皮甲,不約而同開始皺眉。

以他們的身份,好歹該有將官的鐵甲,怎能同軍卒一般穿皮甲?還有,那些盾牌長戟是怎麼回事?弓箭長刀且罷,他們又非持盾壯士,難道也要帶在身上?

有紈絝出聲詢問,曹時冷冷一笑。

“身份,汝等是何身份?”

父輩兄長是侯爵?

他也是!

他還是佚比兩千石的校尉,統領天子親軍!

區區一個貴人子弟,身無官職,敢質疑他的安排,生怕他找不到出頭的椽子狠削是吧?

曹時胸中運氣,就要當著全營的麵給出聲之人好看。

趙嘉咳嗽一聲,對曹時低語幾句,後者先是皺眉,隨即表情舒展,再看麵前一乾紈絝,怒氣全消,竟破天荒扯扯嘴角。

李當戶看向魏悅,以眼神示意:阿多又在打什麼主意?

魏悅彎了下嘴角:且看就是。

“速速披甲,隨營出操!”

紈絝沒敢繼續起刺,滿臉嫌棄地穿上皮甲,動作倒是不慢,也沒有穿錯,並非全無可取之處。

“盾牌長戟負於背,佩長刀時,係繩多繞幾圈。”小吏檢查過軍伍負重,依趙嘉吩咐,用粗布捆上幾截木樁,送到紈絝麵前。

“不習慣盾牌長戟,替之以斷木。用布係在身上,可免中途掉落。”

竇良、陳蟜和劉進動作最快,王須和灌賢緊隨其後。餘下貴人子弟中,有五人放棄盾牌長戟,改背負斷木。

一切準備就緒,四名校尉同時下令,場邊軍鼓隆隆作響。

幾名小吏策馬出營,營中軍伍緊隨其後。

轟隆隆的腳步聲宛如驚雷,象征四營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持旗者一馬當先,騎兵步卒儘隨戰旗指引,繞軍營奔跑,速度由慢及快,彼此的距離逐漸拉開。

見到如此場景,饒是竇良也愕然當場。直到戰鼓聲又起,對上曹時凶狠的目光,方才如夢初醒,當即邁開腳步,隨軍伍一同出營。

有竇良帶頭,陳蟜、王須和灌賢等也陸續邁開腳步。

比起習慣負重跑的邊軍和多日加碼的羽林騎,入營的貴人子弟,僅有三分之一能勉強跟上隊伍。餘者儘被落下,其中六人跑過兩圈就癱軟在地,腿軟得像麵條,呼呼喘著粗氣。

“起來,繼續!”

曹時策馬來到近前,馬鞭炸響。沒甩到幾人身上,照樣讓他們激靈靈打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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