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1 / 2)

眾人車駕抵達長安郊外, 陸續進入林苑。

早有甲士駐守獵場四周, 身披葛麻獸皮的壯士分不同方向進入林中,發出各種聲響,敲擊石塊木棒,大範圍驅趕野獸。

鳥鳴獸吼越來越近,宦者呈上弓箭,劉徹在車上拉開弓弦。

突然之間,鹿群從林間驚慌奔出。

為首一頭雄鹿,體型壯-碩, 四肢結實。額心一片白班,頭頂長出枝丫狀的彎角,尖端異常鋒利。蹄子如碗口大, 有力踏在地上,肩高可比戰馬, 隨奔跑跳躍不斷起伏。

獵物出現, 劉徹眼底閃爍興奮, 氣勢卻愈發沉穩,開弓的手臂穩如泰山。

呼吸之間, 弓弦拉滿,如同滿月。

雄鹿越來越近,破風聲驟然而起,箭矢如流星飛出, 伴著裂帛聲,深深紮入鹿頸。

雄鹿因痛楚發出呦鳴, 卻沒有立即倒下,奔跑速度反而更快,帶動鹿群陷入狂亂,徑直朝劉徹的車駕衝了過來。

“陛下!”

“無礙!”

劉徹不慌不忙,再次開弓。

三箭接連飛出,雄鹿頸項染血,終於不甘倒地。後腿蹬動幾下,再無半點氣息。

“武!”甲士齊聲高喝,鼓角齊鳴,聲震雲霄。

秋狩之始,頭鹿必為天子所獵,這是規矩,也是吉兆。

雄鹿被壯士抬到一邊,劉徹步下車駕,諸王和朝臣緊隨其後,各自躍上馬背,手持弓箭,追逐鹿群馳入獵場,不斷開弓射箭,接連有所斬獲。

仰賴高鞍馬鐙,縱然騎術一般,也能牢牢坐定馬背,無需擔心奔馳中跌落。

大長公主劉嫖和陽信公主也換上騎裝,由騎僮在左右保護,沒急著追上眾人,也無意開弓,隻在附近跑了兩圈。

陳嬌一直留在車上,除了觀看天子射鹿,其後再未露麵。直至劉嫖策馬走來,方才從車窗處探頭,笑道:“阿母。”

“難得出宮,打算一直留在車上?”劉嫖心情好,用馬鞭敲擊掌心。看到同在車內的許良人,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先前出了件糟心事,畢竟懷著陛下長子,帶她出宮散散心。”陳嬌不想多言,畢竟獵場裡人多口雜,有些麻煩能免則免,“太皇太後和陛下都知道,也同意了。”

“你有計較便好。”館陶正要再開口,被騎僮提醒,果見陽信策馬走來,神情稍顯不愉,“等秋狩之後,我進宮見你,咱們再說話。”

陳嬌點點頭,館陶策馬離開,順便攔住陽信,不讓她上前給陳嬌添堵。

雖說以陳嬌目前的“功-力”,當麵懟起來,誰給誰添堵還不一定,可難得從宮中出來一趟,劉嫖還是想讓女兒高高興興,能夠鬆快上一日。

陽信心有不甘,無奈身份和輩分都被壓了一頭,隻能硬生生被劉嫖拽走,在獵場的“安全地帶”跑馬。遇見從草叢裡躥出的兔子和狐狸,由騎僮放箭,半日的時間竟也收獲不小。

皇後安車中,想到劉嫖的目光,許良人頗感不安。

“殿下,妾在車中不會亂走,殿下何不同大長公主策馬?”

“沒興致。”陳嬌靠在車廂裡,姿態慵懶,側頭看向車外,笑道,“我自幼不喜動,更喜靜。這次隨陛下秋狩,是在宮中呆得有些悶,想外出散心罷了。我知你祖曾為柏至侯家將,可曾習騎射?”

想起家人和幼-年-事,許良人浮起笑容,緊張之色少去幾分。

“每逢秋熟,田中多小獸雀鳥,會禍害穀子。妾曾隨父兄守田,拉不動捕網,隻能開弋弓。”

“弋弓?”

“專射魚鳥,力道不大,射程也不遠,好在不需太大力氣。”許良人一邊說,一邊比出弋弓的大小和形狀,“妾大父擅製弋弓,妾八歲就能拉開。”

許良人話匣子打開,講鄉間閭裡的趣事,陳嬌聽得津津有味,倒也不覺得無聊。尤其是秋熟時的種種,不時問一兩個問題,更顯得興致勃勃。

直至宦者稟報陳嬌,言劉徹從獵場折返,召皇後同許良人前去,兩人才發現時間過去許久。

“走吧。”

陳嬌心情好,有意照顧許良人,加上又是在林苑,也就不講究太多規矩。

兩人下車步行,宮人宦者隨侍左右。

發現宮人隊伍中的衛子夫,許良人臉色微變。陳嬌順她視線看去,同樣皺了下眉。

“衛氏,你過來。”

“諾。”

衛子夫走到陳嬌麵前,俯身行禮。

陳嬌任由她彎著腰,轉頭詢問大長秋:“怎麼回事?”

“回殿下,是陛下……”大長秋低聲對陳嬌解釋。

衛子夫使計得寵,許良人就是在她身上吃虧。不是陳嬌壓著,又兼身懷有運,必然成為宮中的笑話。

劉徹的新鮮勁尚未過去,陳嬌暫時沒動她,但不代表會容忍她蹬鼻子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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