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從小就這麼沒有分寸,小時候覺得好奇,也會直接伸手從他口袋裡掏手機。
哪怕被擰斷手腕,都隻記吃不記打。
他沉聲道:“彆想拖延時間。”
白山執拗詢問,“死之前,我想知道臥底是誰。”
琴酒沉默片刻才又開口,聲音放緩,聽起來有些溫柔,“......現在知道害怕了?”
但已經遲了,他今天必須要殺了白山。
實在不想吃藥,他也可以開槍解決,隻是之後,會變得非常麻煩。
白山沒說話,當著琴酒的麵仰起頭。
額前白發滑向兩側,崩緊的纖細脖頸帶著即將消亡的脆弱感,動作卻是毫無畏懼的乾脆果斷。
在琴酒和伏特加的注視下,膠囊中的粉末儘數倒進嘴裡,然後接過礦泉水灌了幾大口。
咕咚幾下,連檢查藏藥的必要都沒有,膠囊可以藏,但內部的粉末想藏也藏不了。
它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水混在一起,被迅速衝進胃裡。
“這樣,也不用檢查我有沒有吞藥了吧。”
白山連藥殼都沒剩,打了個水嗝,又喝了一口,愉快說道:“這次的礦泉水,我可是聽見瓶蓋扭開的聲音了。”
琴酒喉結滑動一下,想起眼前的人錘著床,信誓旦旦保證不再喝他遞過去的飲料的時候。
那時候......算了,沒什麼好想的,他一向不會被回憶困住。
但本該開口嘲諷的話,卻因為片刻的停頓帶出些許心神上的崩裂。
“這次......你不會再醒過來了。”
“噗,陣哥你也會開玩笑了。”
白山被逗笑了,但想起現在肯定在焦急找他的伊達他們,又笑不出來。
等這次讀檔,他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行動了。
但首先,是要把臥底找出來。
“陣哥,臥底...到底是誰啊?”
他畢竟是理論意義上已經要死的人,對一個永遠不會開口的死人,陣哥應該會寬容一點吧?
抓
在琴酒衣服上的手逐漸攥緊,白山抵靠到對方肩膀上,用力咬緊牙關才沒慘叫出聲。
這個藥...
這個藥確實、確實有點帶勁!
即便痛覺感受調在10%,也疼得要死。
他感覺自己的全身都被火焰灼燒著,骨頭像是硬生生在身體裡燒融了一樣,這似乎並非錯覺,他確實看到自己正向外冒著白煙。
“嗚...陣哥...”白山忍著疼,艱難開口的聲音都有些變調,“讓我死得...瞑目點吧...求求你了嗚......”
也幸好他如今就靠在琴酒肩膀上,對方的手臂撐著他的腰,讓他不至於疼得躺在地上打滾。
懷裡的人像是個真正意義上的火爐,但也真正意義上的正在死亡。
琴酒知道吃了這種藥的人都是怎麼死的,極致的痛苦,但死後卻又一點痕跡都檢測不出。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琴酒本不喜歡和將死之人過多廢話,但這個占據他一半歲月時間的人反正都要死了,他或許應該為對方破例一次。
“臥底是......”
白山眼前一黑,回到讀檔界麵。
最好的讀檔日期是什麼時候呢?太遠了無聊,太近了又什麼都做不了。
*
“我問一下景...欸——?”突然被好友撲倒時,降穀是懵的。
拿在手裡的手機掉在地上,要不是身下鋪著地毯,這一撲估計挺疼。
剛才不還好好的嘛,還給他講喪屍故事,那麼有活力,現在這是怎麼了?
降穀放鬆身體,拍著好友後背的手突然頓了頓,聲音帶上詫異,“清輝?怎麼哭了啊?”
他穿著薄短袖的肩膀上濕漉漉的,耳邊還能聽到細碎嗚咽的哭泣聲。
很多時候,清輝的眼淚都是用來撒嬌、達成自己目的的,一旦陰謀得逞,眨眼的功夫眼淚就會收回去。
他們知道這點,但又每次都吃這一套。
清輝很少...不,應該說根本沒有像現在這樣哭得這麼壓抑傷心的時候。
“沒事了,清輝,你是不是想景光了?我馬上把他給你叫過來。”
降穀感覺肩膀上埋著的腦袋晃了晃。“那就是想我了?”
白山搖搖頭,又點了點,下巴骨頭硌得降穀有點疼。
“到底是想沒想啊,你連我和景光都不想,還能想誰啊?”
“......我覺得你瘦了。”白山額頭蹭蹭降穀越發清晰的下顎線,“你肯定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睡覺,還運動量過大。”
“哪有,我不好好吃飯的話,還學做飯乾嘛啊。”降穀覺得好友就是想他們了不好意思說,隻能搬出個牽強的借口。
“我叫景光過來啊。”他抬手摸索到自己的手機,在無條件縱容好友窺屏的情況下點開和蘇格蘭的聊天界麵。
白山吸吸鼻子,聲音還帶著哭腔,“把赤井……算了,赤井就不要叫了。”
他們還要討論警視廳臥底,還是不要把赤井牽扯進來了。
白山選的讀檔點就是零打算聯係景光的時候——他當時覺得萬一這一聯係出了什麼事情,讀檔還能補救。
但沒想到問題會出在警視廳的臥底上。
牧山然,刑事部法醫之一。
就是負責常田屍檢的那位法醫,也是從對方胃裡發現內存卡和內存卡指紋的人。
他就覺得有點太湊巧了,去的時候明明什麼線索都沒有,轉頭就出來張帶著指紋的內存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