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巨響後是刺耳的刹車聲,人的身體在鋼鐵打造的車輛麵前,脆弱的像是一摔便碎的瓷器。
伊達在柏油馬路上結結實實摔了一下,卻渾然不覺身上的疼痛。
他驚愕抬起頭,晃動的視線越過轎車,凝固在車前幾米處,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好友。
下一秒,他幾乎手腳並用,狼狽爬起身,踉蹌跑向一分鐘前還在和他討論早餐的好友。
滿地都是血,令人窒息作嘔的血腥味濃得像是要把人的呼吸道和肺全部占滿一般。
還在通話的手機掉在不遠處。
隻有徹底死亡後是直接讀檔的,此時重重摔在地上的白山還有意識,因此也能清晰感受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的滋味。
渾身都在疼,視線之中像是蒙了一層猩紅的濾鏡。
耳中錚鳴聲極響,蓋住周圍一切混亂嘈雜的環境音。
他聽不到手機裡的聲音,但能想到電話對麵的兩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驚愕、恐懼、絕望……當意識到他這邊出了事時,研二絕對會危險駕駛的……
眼前光影變換,似乎有人正在大聲呼喊他的名字。
“伊達……”白山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聲音微弱到連自己都可能聽不清。
“清輝!清輝你堅持住啊,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伊達聲音顫抖,雙手在努力蹭著好友臉上擦也擦不儘的血跡時,早已沾滿了粘稠的紅血。
注意到白山嘴唇開合,他立刻便用手臂撐著身體,將耳朵湊近好友唇邊。
聲音極為微弱,斷斷續續的重複著最後一句話。
“研二…開車……慢一點……”
伊達終於維持不住強撐出來的鎮定冷靜。
被同事評價為怎麼殺都殺不死的硬漢弓下脊背,額頭抵上好友的額頭,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好友臉頰和地麵血泊中。
壓抑破碎的哭聲仿佛野獸的悲鳴,痛苦又絕望。
......
雖然昨晚埋伏了一夜,但白山還是按照之前的習慣在早晨存了個檔,死掉後
直接回到今天早晨。
犯人還沒抓到,白山看了眼手表,確認這時候離開不會乾擾到抓犯人後,和目暮報備一聲便離開趕去停車場。
不知道司機是蓄謀撞車還是疲勞駕駛的意外,想在路上攔截對方就要靠另一輛車了。
白山拍拍馬自達的車頭,想著家裡兩個修車達人肯定能修好後,便果斷坐上駕駛座。
——
罪犯被抓,伊達和高木邊朝停車場走邊聊著天。
高木疑惑問道:“伊達大哥,白山前輩呢?”
在搜查一課的這幾年,高木也算真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幼馴染的黏糊。
目暮警部說的不錯。
白山、伊達還有處理班的爆處雙星,基本上隻要找到一個,周圍十米範圍內就肯定能找到第二個。
上學是這樣,工作時有收斂但不多。
尤其是白山前輩,另三位簡直恨不得把他拴在褲腰帶上走哪帶到哪。
現在白山前輩沒和他們走在一起,伊達大哥居然還表現得這麼淡定,不會生病了吧?
伊達歎了口氣,露出家長般的擔心模樣,“他說先去停車場開車過來接我們。”
“這樣啊。”
兩人停在路口,在綠燈亮起的功夫,話題也討論到伊達辦案時隨身攜帶的本子上。
伊達想把本子拿出來給高木解釋,卻一時手滑掉在地上。
就在他彎腰去撿的時候,喇叭聲急促響起。
刺耳的聲音驚醒疲勞駕駛的司機。
司機抬起頭,愕然看到前方的紅燈和站在斑馬線上的人,想要踩刹車,但迷迷糊糊中卻又猛踩油門。
白山本來是想看看喇叭聲能不能讓車停下,結果對方不減速反而更加速,便當機立斷,迅速轉動方向盤撞上對方車輛。
劇烈刺耳的撞擊聲和刹車聲幾乎同時響起。
兩輛車拖拽著長長的刹車線停在十字路口中央,也幸好現在是大清早,路上的車本就不多,才沒在闖紅燈的情況下造成更大的傷亡。
伊達早已在喇叭聲響起時就反應過來,撿起本子迅速離開。
這時候,他已經猜到了大概。
估計是清輝嫌他們走得慢,過來接他們時察覺到那輛車不對勁,才摁響喇叭提醒他們的。
如果直接撞上的話......
伊達捏緊本子裡的鑽戒,一邊給交通部打電話一邊跑到馬自達旁邊。
“清輝?沒事吧!”
“伊達大哥!白山前輩!”高木此時也從馬路對麵跑了過來,滿臉焦急,“你們沒事吧!”
“沒事沒事......”坐在車內的白山擺擺手,“高木,你去看看那個司機是怎麼回事,這簡直就是蓄意謀殺!”
“是!”高木迅速去辦。
“先出來。”伊達看了眼馬自達被撞凹進去的車頭,在白山出來後上下打量起來,“沒事吧,有沒有哪疼?哪受傷了?”
“沒有沒有,完全沒事,就是嚇得有點心慌。”白山拍拍胸口,一副邀功的模樣,“我就覺得那輛車在紅燈前也不減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