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裴二認真想了想,卻道:“希望將軍賞我些銀錢。”
眾人:“……”
陳將軍也再次愣住,問:“為何?”
裴二:“我參加大比,就是為了能和喜歡的人成親,但我如今記憶空白,身無分文。”
眾人:“……”
陳將軍:“……”
你還真實誠啊。
校場外,李禪秀已經忍不住扶額。
“是這樣的,將軍……”
胡郎中趕緊幫忙解釋,把本來裴二要和李禪秀成親,但蔣百夫長橫插一竿子,然後兩人打賭,誰贏得大比誰就和李禪秀成親的事,一一道來。
陳將軍聽完,頓時又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真是少年意氣,好!本將軍就替你做主,讓你和那位沈姑娘成親,到時我親自給你們主婚。”
說罷,又一陣大笑。
本來裴二隻要銀錢,他還擔心這人目光短淺,空有本事卻沒頭腦,現在看來,也可能是有情有義、信守承諾。
且沒想到,這事還和蔣銃有關。能讓蔣家兄弟不高興,陳將軍就高興了。
不僅如此,他還感歎道:“想要銀錢沒什麼不好,我一開始投軍也隻是想軍中能吃口飽飯。且咱們打仗是為大周,為了大周不就是為了自己和家人都能安全,都能吃飽穿暖!”
“是!是!!”底下士兵紛紛握拳高喝,被這番話鼓舞得神情激昂。
本來他們就都是軍戶甚至窮苦百姓出身,講那些打仗是為了效忠皇帝之類的話,他們不會理解,反倒不如這些吃飽穿暖掙銀錢的話來得實在。
如此,借著裴二的話,陳將軍反倒收攏一把軍心,這是蔣和那種有個好出身的人不具備的優勢。
陳將軍大為高興,又當場將裴二提拔為百夫長,既是惜才,也是讓士兵們看看,有能力就會被提拔。
實際上,他更想將裴二提拔成千夫長。以他的眼光看,裴二的能力絕不止此。
但一來,直接提到千夫長,他擔心刺激到蔣和。
眼下蔣和得勢,他們不和歸不和,但也不好鬨太過,影響到守邊大事。畢竟他又沒法把蔣和調走,甚至蔣和一直想把他踢走。
二來,裴二隻是拿到大比頭名,就直接提拔成千夫長,也難以服眾。不如等他立些戰功,再提拔。
哪知即便這樣,蔣和仍不滿開口:“裴二未立寸功,且還有之前押送糧草的過失,怎能提拔為百夫長?”
陳將軍此刻心情好,不與他計較,擺手道:“此次大比本就是為選拔人才,且隻是提成百夫長,你弟弟當初不也是這麼提拔的?至於押送糧草時,他隻是個普通士兵,聽命而已。何況他浴血奮戰,滿身是血地被抬回來,已是儘力。”
言下之意,糧草之事,是當時負責押送的軍官的過失,不是底下小兵。當然,現在事情沒查清,也不好細論。
蔣和還想再開口,陳將軍又抬手打斷:“對了,你弟弟剛才摔下山坡,怎麼到現在還沒回?彆是出什麼事了。”
蔣和一怔,這才忘了爭論,趕忙派人去尋。
陳將軍之後又提拔數名在大比中表現不錯的士兵,多是提為伍長、什長,也有不少被賞了銀錢的。
獎賞完畢,裴二與眾人一同跪謝。等起身退下,他便迫不及待往校場外李禪秀的方向走。
陳將軍笑吟吟捋了捋短須,問胡郎中:“那位就是沈姑娘?”
胡郎中往校場外看一眼,忙點頭說“是”。
陳將軍感歎:“還真是郎才女貌。”
其實他之前就注意到了,這個裴二每次一比完,就迫不及待往那個小女郎方向走。
“這個沈姑娘就是我之前跟您說的,擅長給傷兵縫合傷口的人。”胡郎中趕緊趁機誇道。
“哦?”陳將軍頓時提起興趣。
校場外,裴二疾步走向李禪秀,但真站到對方麵前,雀躍的心卻漸漸變得緊張。
他不安地摸向心口位置,蔣百夫長那一刀力道不小,佛珠肯定被紮壞了,他有些不敢拿出來。
李禪秀不知他忐忑,見他走來,忍不住上前,笑著要說恭喜,卻忽然一陣刺骨寒風吹來,從袖口領口灌入。
他瞬間冷得打顫,許是在校場吹了一天寒風的緣故,加上一直提著的心放下,整個人鬆懈下來,他上前一步時忽然有些失力,被冷風一吹,更感到骨縫裡滲出一陣寒意,像要將骨頭血管都冰封。
天際夕陽已墜下山頭,留下最後一抹冰冷餘暉。
李禪秀一時冷得蜷緊身體,下意識抱緊雙臂,很快發顫到說不出話,就像寒毒發作時那樣。
裴二立刻發覺他異常,顧不得再想佛珠的事,急忙一把扶住他。
“沈姑娘,你怎麼了?”他語氣緊張急切。
李禪秀被他扶住時,便支撐不住似的,依靠著他蹲下,將自己抱緊蜷縮,打著顫道:“冷……”
冷?
裴二一愣,忙想脫下衣服給他披上,可一看自己身上的甲衣,實在不是能保暖的衣物。
倒是徐阿嬸趕緊解下一件外袍,披在李禪秀身上,焦急問:“哎,這是怎的了?風寒又加重了?”
她試圖將人扶起來,趕緊攙回去,卻發現李禪秀在不住打顫,眼睛也緊閉,根本扶不起來。
“這、這……”徐阿嬸一時被難住。
忽然,裴二彎腰,將正在發抖的李禪秀橫抄進懷裡,起身疾步往藥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