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嗡聲道:“十叔,往前幾裡地就是信江,要不咱背著行李到江邊碰運氣,看看有沒有過往的漁船,搭船順江而下快一點!”
徐晉無奈地點了點頭,現在隻能這樣了。
幸好車上的行李不多,也不用徐晉動手,二牛便手腳麻利地把東西全部打包好馱到水牛背上,話說二牛雖然憨點,但乾活還真是不賴。
三人趕著水牛走了半小時,終於來到信江邊上,幸好徐晉這段時間天天鍛煉,要還是原來孱弱的書呆子,絕對吃不消。
此時,但見一條碧江橫亙眼前,江麵約莫有五六十米寬,水流並不湍急,這條就是發源於上遊鄱陽湖的信江,乘船順江而下便能到達上饒縣城,也是廣信府的府治所在。
“嘿,十叔,嬸娘,咱們走狗屎運了,那邊有隻大船!”二牛憨笑著一指。
徐晉遁著所指望去,果然見到一艏大船泊靠在江邊,岸邊還停著十幾輛馬車,正有人往船上搬東西。
“走,我們過去問問!”徐晉道。
“好哩!”二牛往水牛屁股上揮了一鞭子,一溜小跑地奔過去。
謝小婉明顯有些怯場,無論是那艏大船和十幾輛精美的馬車,都昭示著主家非富即貴。打個比方,如果前麵停著十幾輛千萬級彆的名車,兜裡就揣著幾塊錢的窮人敢上前和人家搭訕嗎?更何況是等級森嚴的古代。
二牛這貨憨不拉嘰的是個異數,當然,徐晉更加是,商海浮沉幾十年,什麼大場麵沒見過。
“彆怕,一切有我!”徐晉拉起謝小婉的小手,後者紅著臉掙開,低聲道:“相公前麵先行,小婉跟著便是,那樣會被人笑話的。”
大明朝的女子未出閣前不允許隨便離家外出,嫁作婦人後相對自由些,但若和丈夫同行,不可以走在丈夫的前麵,並排走也不行,必須跟在男人後麵。
徐晉有些無奈,但要糾正小丫頭自小形成的觀念,一時半會肯定辦不到,也隻能由著她了。
“什麼人,站住!”徐晉三人剛靠近,立即便有三名健仆衝上來攔住,一身短打裝扮,還挎著單刀,看打扮應該是大戶人家的護院武師之類。
徐晉拱了拱手道:“幾位大哥,我們乃上饒徐家村的鄉民,進城途中牛車壞了,能不能順道捎我們一程,船資我們照付便是。”
為首者打量了一遍徐晉三人,還有那條馱著行李的大水牛,神色稍緩道:“我們船上有女眷,實在不方便,你們另外找船吧!”
“船這麼大,我們在船尾站一會,應該不至於衝撞了主家女眷的,大哥可否通融些個!”
“不行便不行,少羅嗦,趕快走開!”一名護院不耐煩地揮手驅趕。
謝小婉輕扯了扯徐晉的衣袖,小聲地道:“相公,我們找其他船吧!”
徐晉自然明白不能硬來,也沒有硬來的資本,正要招呼二牛離開,結果水牛背上的繩子突然斷了,行李嘩啦的掉了下來,裝書籍的包袱散開,書本掉了一地。
“啊!”謝小婉忙彎腰去撿,這些都是相公的寶貝。
正在此時,一名穿著藍灰色長衫的老者行了過來,沉聲道:“趙行,怎麼回事?你們把人家的行李給打翻了?”
為首那名護院連忙叫屈道:“大管家可冤枉咱們了,是他們自己的繩子斷掉的,不關我們事!”
徐晉微拱手道:“大管家莫怪,確實不關他們事,是我們行李的繩子斷了!”
三名護院均投來感激的眼神,費家乃書香世家,百年望族,家主老爺向來治家甚嚴,下人惹敢在外作威作福欺負平民,輕則鞭笞,重則杖責,直至逐出家門。
大管家打量了一遍徐晉,頓時眼前一亮,暗道一聲:“好一個神氣的小郎君!”
徐晉本來就長得英俊,隻是以前的書呆子為人呆板,而且還病焉焉的,但現在的徐晉卻截然不同了,目如點漆,神采奕奕,自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舉手投足從容自如。
而且,這段時間徐晉每天段煉,明顯變得結實了些,雖然還是很文弱,但腰身挺得筆直,讓人不由忽視他穿著上的寒酸。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吧!
大管家微笑道:“原來如此,敢問這位小公子如何稱呼?”
眼前這個少年雖然衣著寒酸,但那份遠超年齡的從容還是讓大管家高看一頭,而且作為書香世家的下人,自小耳濡目染,對讀書人還是比較禮遇的。
徐晉乘機拱手道:“在下徐晉,上饒徐家村人,今日本打算搬家往縣城,奈何牛車半途上壞了,大管家可否通融一二,捎我等一程?”
“這個……”大管家表情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