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沒有後世那般的信息高速傳播路徑,消息都是通過口口相傳,有嚴重的滯後性,但徐晉那首詩是在亦樂堂當著眾教習的麵作的。
而古代文人對佳作的熱情超乎想象,這些教習上課時就迫不及待地把這首《竹石》拿出來和學生分享了,所以現在幾乎整個學院的學員都聽說了這首《竹石》,有好事者便給徐晉起了外號叫徐咬定。
當然,這外號自是褒義的,譬如曹植七步成詩,彆人便給他起了個外號“曹七步”,溫庭筠寫詩前喜歡雙手互搓八下,於是外號叫“溫八叉”。
徐晉拱了拱手道:“慚愧!”
那元浩兄名叫蔡嶽,字元浩,而另一位子玉兄叫李英俊,字子玉。兩人打完招呼又寒喧了幾句便回到座位上。
結果徐晉等人剛吃了幾口飯,便又有人過來混臉熟了,無論是費家兄弟,還是新晉名人徐晉都值得結交。
過來混臉熟的人絡繹不絕,費懋中不禁打趣道:“咬定兄,我決定以後不跟你同桌,吃頓飯都不消停。”
徐晉苦笑道:“能不能改成徐堅韌,或徐竹石,那樣好聽點!”
眾人不禁失笑起來!
衛陽笑道:“差點忘記了一件事,明天就是臘月初八,放假一天,山長每年都會在後山的愛晚亭舉辦消寒文會,屆時徐師弟又可以一展詩才了。”
“還是算了吧,我明天家裡還有事!”徐晉連忙搖頭,偶爾出下風頭就算了,做人還是低調些好,更何況他正在琢磨賺錢途徑,既然明天放假,正好在家搗搞一下,也順便陪小婉那丫頭逛逛街。
費家兄弟一臉古怪,衛陽顯然也是有些詫異,徐晉愕然問道:“你們這什麼表情,必須參加的嗎?”
衛陽輕咳一聲道:“那倒不是!”
費懋賢提醒道:“徐師弟,你不是要參加明年的縣試嗎?這次消寒文會縣尊大人也會參加!”
徐晉不禁恍然大悟,縣試的主考官正是上饒縣令,考生們自然都想方設法在縣尊麵前混臉熟,刷一刷存在感,增加自己的印象分。
明白了其中的竅妙,徐晉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明天也參加吧!”
衛陽不禁暗暗好笑,本以為這位徐師弟不好名,敢情是不懂其中的玄機。
其實,古代文人很熱衷舉辦各種文會詩會,一方麵確是為了互相交流切磋,但更多的卻是為了增加自身的知名度,也就是所謂的“養望”,一個人的名望越大自然好處多多,正因為如此,文人們對各種文會趨之若鶩,爭破頭也要參加。
眾人吃完午飯後繼續遊書院,之後又到講堂聽了一節課,授課的正巧是那方教習,講授的內容是《周易》。
徐晉不得不承認,方興生雖然為人迂腐脾氣臭,但授課還是有幾把涮子。
書院申時末下學,費家兄弟也不住在書院,於是徐晉和費家兄弟結伴回城。
自得知寧王朱宸濠在對付費家,徐晉本不打算和費家走得太近,免得引火燒身,但現在費家兄弟也在信江書院讀書,低頭不見抬頭見,想躲也躲不掉,更何況今天能順利入讀信江書院,嚴格地說也是托了費家的關係,自己身上的費家烙印是抹不掉了。
幸好,記憶中費家竟沒有在寧王造反這件事上倒下,而且以後費氏兄弟也是會中進士的,所以自己靠近費家應該沒有性命之憂才對。
徐晉回到住處,謝小婉那丫頭已經煮好飯菜等著了,小臉喜孜孜的,似乎心情很好。
“丫頭,又撿到寶了?”徐晉好笑刮了一下謝小婉的鼻尖。
謝小婉神秘兮兮地從枕頭下摸出一隻小布袋,叮叮當當地倒出十枚銅板,得意地道:“相公,我今天去幫彆人洗衣服,賺了十文錢呢,原來城裡人的錢這麼好掙的!”
徐晉抓起謝小婉滿是霜裂的手,心疼地道:“天寒地凍的彆出去找活乾了,看你的手都裂成啥樣了。”
謝小婉心中一甜,柔聲道:“相公,不乾活哪掙得到錢,咱們現在住在城裡,住的、用的、吃的全都要花錢,不乾活哪行呢!”
“賺錢的事相公會想辦法,總之明天不準再去給彆人洗衣服了!”
謝小婉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哦了一聲,暗忖:“相公不讓洗那就不洗,大不了明天找其他活乾就是!”
“是不是想著找其他活乾?”徐晉輕敲了一下謝小婉的額頭,後者心虛地耷拉下小腦袋。
徐晉好笑道:“明天買些羊肉、生薑、杞子和醬料回來,相公手把手教你怎麼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