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驚覺徐晉現在才十四歲啊,還沒成年加冠呢,就是府試案首了,在場也隻有神童費懋中能與之相比。
趙夢陽捋著胡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家中可有長輩為你行冠禮?”
所謂冠禮即是加冠之禮,明朝規定男丁十五歲為成年,一般講究的人家都會舉行加冠儀式,給成丁的子弟加冠束發,還要請德高望重的前輩起表字。當然,一般的老百姓才不會費這功夫,兒子成年後隨便弄條方布把頭發束起來便算加冠了。
趙夢陽此時問起,自然是有意給徐晉加冠取表字,但又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徐晉沒有主動開口請他,而且徐晉還是費宏的門生,輪身份地位他遠不及費宏,顯然由費宏來給徐晉加冠取表字更加合適。
徐晉搖頭道:“學生幼失怙恃,還沒想好請誰加冠,至於表字,學生端午後會回鄉祭掃祖先,到時會請蒙師郭夫子給取一個。”
在場一眾教習都露出讚許之色,趙夢陽微笑點頭道:“那便好!”
蒙師就是啟蒙老師,人生的第一個老師,徐晉現在名聲鵲起,還不忘啟蒙老師,這可是尊師重道的表現,一眾教習自然十分讚賞。
這場謝師宴一直喝到下午兩點才結束,花費近二十兩銀子,由於打七折,再抹去零頭,共付十四兩銀子,這是徐晉來到大明朝花錢最奢侈的一次了。
趙夢陽等書院的教習吃飽聊一會便都陸續離開了,很識趣地把空間留給了年輕人。
飯局散後,徐晉結完賬,正和費家兄弟,大師兄衛陽等準備下樓,便遇上從三樓包間下來的一群書生。
“想必這位就是本次府試的案首徐晉了,在下貴溪縣蔣方捷!”為首的書生朝徐晉拱了拱手,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但眼底潛藏著的一絲敵意還是被徐晉敏銳地捕捉到了。
徐晉拱手還禮道:“在下上饒縣徐晉!”
“恭喜徐兄摘得府試案首,早知徐兄在此擺宴,剛才便下來湊熱鬨,順便與徐兄磋切一下了學問,可惜了!”
這次大家都察覺到蔣方捷的語氣有點酸,不過也難怪,蔣方捷這次得了府試第二,屈居在徐晉之下,而偏偏府試之前便有人專言案首會是蔣方捷,最後結果卻是徐晉摘了案首。
蔣方捷身邊一名同窗笑道:“聞勝(蔣方捷的字),今晚府台大人設宴,不是還有機會嗎?到時再向徐案首請教便是!”
蔣方捷撫掌道:“虧得錢兄提醒,還差點忘了這件事,徐兄,那今晚在下要好好討教一番!”說完便拱手下了樓。
費懋中冷哼一聲道:“蔣方捷不過是趨炎附勢之徒罷了!”
之前寧王世子在臨江樓宴請諸縣考生,玉山縣的案首閔世勳當場罵寧王亂臣賊子,雖然最後被打斷腿,但在考生中贏得了很高的讚譽和名氣,而貴溪縣的案首蔣方捷在酒宴上卻曲意奉迎寧王世子,為人所不恥,所以費懋中對他觀感不好!
徐晉皺了皺眉,此時他還有點不明所以,今晚陸知府要設宴嗎?自己咋沒收到通知呢?
離開了臨江樓,徐晉回到西市宅子,由於今天免費,這時候店裡的食材已經用光了,打烊的牌子也掛了出來。
此時小婉、二牛、小奴兒正在收拾打掃,至於那個錢嬸,因為手腳不乾淨,有一次私藏客人付的錢,徐晉很乾脆地把她辭退了。
“相公回來了,這是府衙送來的衣服和請帖!”謝小婉見到徐晉回來,喜滋滋地把一套新衣和請帖逞上來。
這套衣服正是代表童生身份的直裰,直裰又被稱為童生服,淺藍色的長衫,領口和袖口都有柳葉條紋,隻有通過了府試的童生才有資格穿。
徐晉打開那張請貼,正是知府陸康差人送來的,今天晚上在府衙內設宴,所有通過府試的考生都收到了邀請。
徐晉不禁皺了皺眉,一般情況下來,隻有在鄉試和殿試之後,官方才會舉辦宴會替被錄取的考生慶祝,分彆是鹿鳴宴和瓊林宴。
現在隻是府試而已,陸知府竟然設宴招待考生,顯然是私人性質,這有點反常啊!
徐晉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府試案首,簡直就跟天上掉餡餅似的。
“莫不成陸康想一腳踏兩船,那邊投靠了寧王,這邊又向自己身後的費宏示好,想以此給自己留條後路?”
不過徐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這種做法很愚蠢,要知道謀反可是誅連九族的重罪,陸康隻要跟寧王扯上了關係,無論他留什麼後路都是白搭,除非他在寧王謀反之前就公開劃清界線。
那麼陸康為什麼要點自己為案首?徐晉實在有點琢磨不透,不過,想來今晚的宴會應該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