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者越也,就是超過的意思,所以韓愈取字為退之,這樣就符合儒家的中庸之道了,既不做出頭鳥,又不做墊底的角色,就站中間好了。
徐晉自己對這個字也十分滿意,徐子謙,讀起來大氣而不失文雅,很好!
正在此時,院外突然傳來蓬的一聲悶響,似有重物墜地,屋內眾人抬眼望去,恰見到裡長徐有光神色尷尬地爬起來,顯然是進門時不小時摔了一跤。
徐德銘不禁皺了皺眉,裡長徐有光是徐家村年輕一輩中最靈瓏通透的,辦事向來穩重,乃下屆族長的不二人選,此時竟如此毛躁失禮,所以不悅地問:“有光,發生什麼事了?”
徐有光小跑著進來,聲調都激動得有變了:“族長,巡撫大人到……到了!”
“巡……什麼!”徐德銘驚得嗖地站了起來,把麵前的酒碗都打翻。
不過此時卻沒有在意徐德銘的失禮,因為屋內所有人都站起來了,知縣劉清源二話不說就往外走去,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行出。
徐德銘火急火燎地拄著拐杖追出,一邊問道:“有光,巡撫大人到哪了?”
徐有光急急地答道:“已經進村了,正往這邊來呢。”
徐德銘牙痛地般埋怨道:“哎呀,巡撫大人已經進村了,你……你怎麼不早來稟報!”
徐有光苦笑道:“巡撫大人穿著便服,又隻帶幾名隨叢,我那認得出來。”
話說還真怪不了徐有光,孫遂今天帶著一隊兵馬路過,準備前往上饒縣縣城,所帶來的人馬都駐紮在數裡之外,而他本人則穿著便服,隻帶了幾名護衛趕來徐家村。
再加上徐家村眼下正熱鬨著呢,突然來了幾人也不特彆引人注意,直到孫遂的手下詢問這裡是不是徐家村,這才引起了徐有光的注意。
再說徐晉等人剛走出院子,便見一名徐家村村民引著數人行來,當先一人約莫五六十歲,國字口麵,雙眉倒八,頜下一縷長須已經花白,但精神矍爍,走起路來頗具威勢,此人正是江巡撫孫遂孫德成。
劉清源拱手問道:“敢問來者可是巡撫大人?”
孫遂站穩打量了劉清源一眼,點頭道:“本人正是遜遂!”
劉清源急忙彎腰行禮道:“下官上饒縣令劉清源,參見巡撫大人!”
“草民叩見巡撫大人!”
徐德銘、郭百川,還有一眾族老紛紛跪倒在地,徐晉雖然極不情願,但也隻能捏著鼻子跪下,當然隻是半跪半蹲地做做樣子,他現在還沒有秀才功名在身,按照規矩見到縣令也得行跪禮,更何況是巡撫大人。
孫遂伸手虛扶一把,微笑道:“諸位鄉親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徐晉便趁勢站了起來,奶奶的,還是得趕緊把秀才功名搞到手,那樣就有見官不跪的權利了,作為現代人,心理上還真過不了跪地叩頭這一關。
孫遂掃了眾人一遍,目光最後落在了徐晉的臉上,暗暗點頭道:“年少老成,應該就是這位了。”
“想必你就是徐晉徐案首吧?”孫遂微笑著問。
周圍的人都自覺地微微靠邊站,把徐晉露了出來。徐晉上前一步拱手為禮:“晚輩正是徐晉。”
孫遂點頭道:“費子充(費宏)給本官的信上對你頗有讚譽,今晚一見,果然是位年少才俊,年紀輕輕沉穩有度,年未及冠便連摘縣試和府試案首,費子充自己是神童,連門生也是神童,真是羨煞旁人啊。”
巡撫大人竟然對徐晉讚譽如此之高,就連劉清源都露出了訝色,其他人就更加震撼了,族長徐德銘激動得老臉通紅,仿佛巡撫大人讚的是他一般,榮耀啊,有巡撫大人這句話,晉哥兒神童之名算是坐實了!
徐晉謙虛地道:“巡撫大人過譽了,晚輩如何敢與費師相提並論呢,實當不得神童之名!”
孫遂捋須微微一笑,說到底這次能順利剿滅鉛山群匪,徐晉可是關鍵人物,而且那首《采樵圖》孫遂自然也是聽說過了。
孫巡撫此人剛正不屈,剛上任就親自登門勸諫寧王,而徐晉一介書生竟然也敢在寧王世子麵前寫詩勸諫諷刺寧王,這種膽氣和才學自然讓孫遂極為欣賞,所以一見麵便當著眾人對徐晉給出如此高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