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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晉感覺自己就快死了,奄奄一息地躺在樹蔭下,烈日烤炙著他的半邊身體,但依然冷得瑟瑟發抖,惟有喉嚨的炙燒感是如此的強烈,又乾又苦的嘴巴仿佛已經張不開了,從一開始的饑餓難耐,到現在完全感受不到饑餓,連移動一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死亡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徐晉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見到織信美子了,一天,或許是兩天,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此女畢竟是敵非友,能守護自己五六天才丟開,已經十分不易了。其實拋開國家利益,拋開敵對立場,徐晉還是蠻欣賞織信美子的,有野心並不是一種錯,若是擱在現代社會,此女妥妥的是個女強人,甚至有可能當選倭國的內閣總理大臣。
太陽漸漸偏西了,陽光終於斜斜地照到徐晉的臉上,那張本來英俊的臉憔悴得沒有半點血色,眼窩深陷,嘴唇發烏,死氣沉沉。
如果說世上有絕對的公平,那就是生和死,在生死麵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販夫走卒,還是王後將相,生時赤-條-條,死時歸塵土。
徐晉是個穿越者,能多活一輩子已經是大賺到了,所以死亡對他來說並不可怕,唯一覺得對不住的就是家中的妻兒,自從入朝為官後,他幾乎每年都在外奔波,與家人聚少離多,沒有好好儘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而現在更是將要客死孤島,連屍骨埋在何處妻兒都無法知曉,這對她們來說是何其的殘忍,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傷痛。
小婉、如意、吉祥、冰妞兒、翹兒……一張張生動鮮活的俏臉像放電影般出現在腦海中,不知不覺間,徐晉的眼眶已經濕潤了,視線也模糊了。
人體真是個複雜奇怪的係統,明明渴得連血液都要凝固了,淚腺依舊能分泌出液體來,男兒有淚不輕彈都是假的,隻是沒到情動處罷了!
此時,徐晉模糊的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條熟悉的身形,動作古怪地往這邊行來。徐晉用儘全身力氣咬了一下舌頭,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一些,他看清了,來人正是消失了一兩天的織信美子,她走路一瘸一拐的,腮邊都是鮮血,觸目驚心,她的手裡還提著一條大魚,蒼白的手指穩穩地扣入了兩邊的魚腮。
大魚還是活的,不停地掙紮,有血水在往下淌著。
披頭散發的織信美子行到徐晉跟前,麵無表情地盯了他一會,又伸腳踢了踢徐晉的小腿,估計是在試探徐晉死了沒。
“你回來了!”徐晉的聲音嘶啞都分辨不出來了,而且小聲得幾乎隻有他自己聽到。
織信美子皺了皺眉,在徐晉身邊蹲下淡道:“張開嘴巴。”
徐晉虛弱地搖了搖頭,繼續用嘶啞難辨的聲音道:“彆浪費,留著自己喝吧,如果有幸存活,請把我的屍骨送回大明,告訴我的妻兒,我愛她們,拜托,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