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距離主戰場三十裡地左右的南邊,有一方較大的湖泊,約莫一個足球場大小,湖泊周邊長滿了沙柳胡楊等植物,遍地的春草也冒出了寸許高,儼然成了一片規模不小的沙漠綠洲。
然而這個時候,這片綠洲裡卻看不到一頭飛禽走獸,安靜的得出奇,仔細一看,原來這裡竟然暗藏著一支約莫五千人的騎兵,清一色的鴛鴦戰襖,正是明軍無疑。
這些明軍的坐騎身上都蓋上了一層由乾草編成的毯子,而士兵們都趴伏在地上,頭頂乾草窩,身體幾乎都埋進了沙子當中,遠遠望去,根本分辨不出來。
這支明軍騎兵的將領赫然正是謝三槍,原來昨晚徐晉突然命令全軍停下來備戰時,謝三槍並沒有停下,他按照徐晉的暗中吩咐,帶著五千騎兵繼續往南馳行了三十裡左右,來到了這片沙漠綠州之中秘密隱藏起來。
在此有必要說明一下的是,謝三槍昨晚率著兩千七百騎殘兵找到了徐晉報信,之後,徐晉又從三千營中抽掉了兩千三百騎左右,湊夠五千騎交由謝三槍率領,並交給了他一個極為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在此地伏擊有可能從多倫方向趕來的韃子騎兵。
徐晉的命令是,即使不能擊退對方,也要儘可能地拖延,給主戰場這邊的明軍主力爭取時間,對了,徐晉甚至還把五十門佛郎機炮交給了謝三槍。
此刻,謝三槍就藏身在一棵沙柳下麵,脖子以下都埋進了黃沙之中,頭頂著雞窩似的一圈乾草,左手舉著單筒望遠鏡往南邊觀察,神色間頗有點不耐。
太陽越升越高,沙子也開始升溫了,埋在下麵的滋味可不好受,偏偏主戰場那邊的炮聲不斷隱約傳來,顯然戰況十分激烈,這對精力地剩的謝三槍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等待最是考驗一個人的耐性,特彆是一場無法預知對方會不會出現的等待!
按照徐晉的推測,俺答在追擊的同時,十有**會命令多倫的韃靼騎兵包夾自己,一旦發生這種情況,自己這五萬主力腹背受敵,情況會相當糟糕,所以他不惜分兵,讓謝三槍打一場伏擊,甚至還勻出了五十門佛郎機炮給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主戰場那邊的炮聲也不知響了多少輪了,正當謝三槍等得極為不耐煩的時候,視線中忽然出現了四騎人馬。
謝三槍精神一振,急忙調整千裡眼的焦矩,很快便看清了那四騎人馬的打扮,分明就是韃子無疑。這四騎韃子十分機警,一路策馬,一路賊頭賊腦地東張西望,應該是負責探路的斥候了。
謝三槍大喜過望,既然斥候出現了,韃子的軍隊應該就快到了,他奶奶的,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來吧,小爺等你們很久了!
隻見那四騎韃子斥候策馬來到了綠州的邊緣,直奔湖泊而去,估計是要找水喝了,為免暴露藏身之處,謝三槍正要下令狙擊手乾掉他們,遠處的主戰場忽然傳來一輪密集的炮聲,估計是佛郎機炮的一輪齊射。
那四騎韃子斥候聽到炮聲,都下意識地勒定了馬,抬頭往遠方的天空望去,接著湊到一塊嘰哩咕嚕地商量了一通,很快,其中兩騎韃子斥候便掉頭往來路跑了,而另外兩騎斥候則繼續策馬來到湖邊取水。
嗖嗖……
那兩騎取水的韃子斥候剛進入了綠洲,便被兩支襲來的利箭射殺於馬下,都是正中咽喉,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的那種。緊接著,數名明軍從隱身處閃了出來,迅速地把馬牽走,兩具屍體則就地掩埋在黃沙之中,短短幾十秒,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約莫半炷香後,南邊塵頭飛揚,旗幟招展,隻見一支韃靼騎兵漫卷著黃沙往這邊奔來,速度很快,顯然是聽到了炮聲,打算儘快趕過去夾擊明軍的主力。
沒錯,這支騎兵正是從多倫趕來的,不過負責帶隊的卻不是俺答麾下的第四猛將霍爾格,這倒黴的家夥被一名叫蒙哥的明軍小旗開槍擊中了小腹,差點便丟了性命,如今還在多倫的營帳中躺著養傷呢。
正因為受傷無法親自帶隊,所以霍爾格派了他的副手敖嘎,率領一萬騎前往配合俺答汗夾擊徐晉。
話說霍爾格當日隻率了兩萬騎切斷明軍糧道,雖然最終擊潰了仇鸞和謝三槍,但也傷亡了三四千人,如今手底下隻剩一萬六千騎左右可戰了,既要看押俘虜來的幾萬漢奴,又要守住搶來的十幾萬石糧食,所以派出一萬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且說敖嘎率著一萬韃靼騎兵興衝衝地趕路,隻想著儘快趕到地頭夾擊明軍的主力,好在大汗麵前立上一功。
由於認定明軍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了,這位敖嘎將軍一路大搖大擺地急行軍,斥候的工作也做得很馬虎,他們顯然作夢也想不到,明軍在逃亡的情況下,竟然還會騰出手來伏擊他們。
很快,一萬韃靼騎兵便進了佛朗機炮射擊的範圍,早就饑餓難耐的謝三槍立即下令開炮。
嘩啦……
覆蓋在五十門佛朗機火炮上的樹葉被掀開,露出了黑黝黝的炮身,空洞幽深的的炮口正對準遠處急馳而來的韃靼騎兵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