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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紅日西沉,漠風嗚咽,茫茫的戈壁灘上,沙礫表麵的溫熱正在迅速地消減,溫度也在急劇地下降。暮色漸蒼,連綿起伏的風蝕土丘,在地表上投落各種奇形怪狀的黑影,徒增了無限的荒涼與孤寂。
謝三槍騎在馬背上,手搭涼棚往遠處望去,依舊是無邊無際的荒漠,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煩燥來,這鳥不拉屎的戈壁沙漠啊,真他娘的大!
今日是四月初三,自打四月初一從蘇尼特鄂托克進入戈壁後,謝三槍已經率著五千輕騎在沙漠中跋涉了兩天兩夜了,依舊沒有到達俺答藏匿的綠洲賽音山達,這時他都有點懷疑依薩娜到底認不認得路,這小娘們辦事真不靠譜。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了,謝三槍便下令停止行軍,紮營埋鍋做飯。
話說由於沒有戈壁行軍的經驗,謝三槍在進入戈壁前沒有下令收集柴草,結果到了晚上冷得要命,而茫茫的戈壁中除了石頭就是沙子,想生個火取暖也辦不到,明軍們隻好擠在一起抱團取暖,而依薩娜所率的五千騎都是韃靼人,抗寒能力天生就比明軍強,再加上都習慣穿厚厚的皮毛衫褲,所以安逸得很,為此,依薩娜還趁機取笑了謝三槍一番,最後扔給他一件皮袍。
正所謂吃一虧長一塹,今日白天,謝三槍下令把沿途能收集到引火的東西都收集起來,戈壁上偶爾還是會長出一些草木來的。
正當明軍正忙著紮營挖灶,依薩娜便跑來了,這個十八歲的韃靼姑娘穿著韃靼人慣常的長袍,細腰緊束,腳踏牛皮靴,雖然容貌普通,身形卻是曲線起伏,渾身上下都洋溢著青春的美好。
“謝總兵,他們這是要乾什麼?”依薩娜快步來到謝三槍麵前,指著正在挖灶埋鍋的明軍,用質問的語氣道。
謝三槍翻了個白眼道:“埋鍋做飯,還能乾嘛!”
“不可以,這兒離賽音山達已經很近了,你們弄出煙火來會把咱們都暴露的。”依薩娜嚴肅地道,說完還搖著頭嘀咕了一句:“你這家夥到底會不會帶兵打仗的,前麵打的勝仗怕都是蒙的吧。”
謝三槍聞言不由滿頭黑線,怒道:“你個丫頭片子懂個屁,滾一邊去,管好你自己的兵就好。”
依薩娜撇嘴道:“你小子才懂個……那啥,才大本郡主幾歲,憑什麼在本郡主麵前老氣橫秋的,本郡主說不能生火做飯,就不能生火做飯,你們都停下手來,不能做飯,聽到了沒!”
謝三槍不由氣樂了,朝遠處的韃靼騎兵營地一指道:“關你屁事,少在老子的地盤鴰噪,哪裡來的就滾回那裡去。”
依薩娜也怒了,憋紅臉大聲道:“謝三槍,你忘了你們大帥的命令了,這次行動要以本郡主為主,你隻是協助的,本郡主現在命令你,馬上停止生火做飯,彆到時連累了本郡主的五千人馬。”
謝三槍冷笑道:“少拿雞毛當令箭,小爺不吃這套,馬上滾出去,否則小爺對你不客氣。”
“謝三槍,你敢!”依薩娜氣得怒目圓睜,一挺胸便向謝三槍壓迫上去,後者自然也不甘示弱,一挺胸趨前一步,右手捏拳舉起。
四周的明軍都停下手頭的事,笑嘻嘻地看過來,一副吃瓜群眾的模樣,有人甚至語帶猥瑣地慫恿道:“謝老大彆慫,上她,狠狠的!”
隨即傳來哄堂大笑,依薩娜忽然啪的推了謝三槍胸膛一掌,把他推得後退了一步,然後紅著眼氣乎乎地跑出了明軍的營地。
謝三槍撓了撓腦後,感覺怪怪的,虎目瞪了一眼起哄的親兵,罵道:“他娘的,你們剛才誰喊的話,給小爺滾來做一千個掌上壓,不做完不許吃飯。”
“氣死我啦,混蛋,白癡,謝三槍,你小子給我走著瞧!”依薩娜跑回了自己的營地,氣得把腰刀拔出來在石頭上砍了幾刀。
“尊敬的依薩娜郡主殿下,發生什麼事了?”赤魯不花行了過來問道。
依薩娜收刀歸鞘,餘怒未消地道:“謝三槍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這個時候竟然讓士兵生火做飯,本郡主好心提醒他,他不聽就算了,竟然還出言侮辱本郡主,可氣!可恨!”
赤魯不花眼中閃過一絲擔憂,神色複雜地道:“這裡離賽音山達應該不足百裡了,說不定有俺答的探子,生火做飯會暴露我軍行蹤的,屬下這便去勸一勸謝總兵。”
“彆勸他,最好讓俺答發現,派兵夜襲殺死那白癡。”依薩娜賭氣道。
赤魯不花苦笑道:“咱們現在同坐一條船,休戚相關,若是明軍被襲,咱們也跑不掉,屬下還是去勸一勸吧。”
赤魯不花說完便往明軍的營地行去,依薩娜也不攔阻。
依薩娜看著赤魯不花進了明軍的營地,本打算回到自己的營帳休息,但又不放心,抻長脖子左等右等,過了約莫半小時,竟然不見赤魯不花回來,而明軍的營地也沒有炊煙升騰,心裡不禁暗暗嘀咕了:“莫不成謝三槍這小子聽了赤魯不花的勸?豈有此理,為什麼本郡主的話他不聽,赤魯不花的話他就聽!”
依薩娜正心中不快,便見赤魯不花從明軍的營中行出來了,慢慢地走回這邊來,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