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靖六年八月初五,徐晉在陽關送彆了出使葉爾羌汗國的黃大燦,當他返回敦煌城時,已經是傍晚了,吃完晚飯稍事休息,正打算處理些公文,親兵便送進來一份書信,正是宣府總兵荊大楚派人從瓜州送來的。
徐晉看完荊大楚這封書信後不由蹙起了劍眉,之前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俞大猷確是個帥才,而且近些年來在軍中聲名鵲起,但論威望和資曆還是不足以服眾,尤其是自己身邊的那些驕兵悍將,哪個不是戰功赫赫的?若論資曆,俞大猷更是排不進前五。
大軍出征,最忌就是將帥不和,今日俞大猷與餘林生正麵起衝突就是個例子,雖然最後沒有鬨出大亂子來,但雙方的矛盾必然更加深了,餘林生那小子就不是悶聲吃虧的主兒,丟了的麵子,肯定會想方設法找回來。軍隊內部若不團結,彆說打勝仗,弄不好還會全軍覆沒,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徐晉皺著劍眉思索了片刻,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把荊大楚這封書信點燃,隨手扔到了腳畔的火盆之中。
正所謂兩權相害取其輕,兩權相利取其重,既然預見了隱患,那便將隱患扼殺在搖籃中,即使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徐晉本就是果斷之人,下定決心後便將此事拋開,繼續全神貫注地處理手頭上的事務。
眼下已經是中秋八月了,儘管白天還較熱,但晚上降溫快,已然相當寒冷,得穿上厚衣物,此刻徐晉便裹上了棉袍,不過執筆的手卻是凍得有些發麻。
此時此刻,徐晉倒是有點想念起家裡來,這個時候,貼心的俏婢初春初夏估計已經給自己準備好暖烘烘的炭爐了,要是等趙大頭這貨主動想到炭爐這個東東,自己估計已經凍死了。
徐晉正“憶甜思苦”間,房間門輕輕打開了,一條窈窕的身影輕盈地閃了進來,長腿玉立,香肩如刀削,赫然正是薛冰馨,隻見她右手拎著一隻蜂窩煤爐,爐中正冒著熱氣,炭火熊熊。
徐晉抬首一看,便正好迎上薛冰馨那雙明澈的淡藍色美眸,欣然擱下筆道:“馨兒來了。”
薛冰馨把蜂窩煤爐擺放在書案前,一邊用鐵鉗子撥弄裡麵的煤餅,一邊輕聲嗔道:“天氣冷了,這麼晚還不睡,著涼了看你怎麼辦!”
徐晉笑了笑道:“等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睡了,馨兒你不是也還沒睡嗎?”
薛冰馨白了徐晉一眼道:“你這主帥軍政法都得管,長此下去哪裡吃得消,還是讓朝廷趕緊派遣地方官才是正經。”
“俞大猷今日已經到瓜州了,等這幾日交接完後,咱們就可以打道回京了。”徐晉道。
薛冰馨喜道:“真的?”
徐晉探手握住薛冰馨的玉腕輕輕一帶,將後者擁入懷中,笑道:“自然是真的,很快就能見到火兒,高興吧?”
薛冰馨點了點頭,嬌軀一軟便整個埋入了徐晉懷中,歎了口氣道:“都大半年,火兒應該長高了不少吧。”
“那是必然的,彆小看了咱們家裡的夥食,好歹也算是鐘鳴鼎食之家了。”徐晉擁著薛冰馨溫軟的腰肢,一隻手便下意識地順著平緩的小腹往上攀援。
片刻間,薛冰馨便臉紅耳熱,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某人作惡的大手,嗔道:“可彆胡來。”
徐晉這才猛然醒起馨兒的肚子裡還有一顆已經發芽的種子,暫時還經不起雲雨,隻得悻悻地偃旗息鼓。
薛冰馨見到男人一臉失落的模樣,既好氣又好笑,還有點心軟,不過最後還是硬著心腸轉移話題:“聽說餘林生和俞大猷起了衝突,夫君打算如何處理?”
徐晉苦笑道:“還能怎麼辦,一山不能容二虎,那就把其中一頭弄走吧。”
薛冰馨點了點頭道:“把餘總兵調走也好,將帥不和,早晚會釀出大禍來,隻是餘總兵得好好安撫一下,他好歹也是最早追隨夫君的武將之一,可彆寒了人家的心。”
徐晉聳了聳肩道:“那倒不必了,本帥打算連神機營一並調回,餘林生那小子要是敢不滿,看本帥如何拾掇他。”
薛冰馨聞言吃驚道:“夫君是打算把王林兒、戚景通、謝二哥也一並調回京嗎?”
徐晉淡定地點頭道:“二哥和老戚在塞外廝殺近兩年了,也該回京歇息歇息,與家人團聚了,至於老王,留下來反而會妨礙俞大猷發揮。”
王林兒、戚景通和謝二劍三人無疑是徐晉麾下威望最高的三虎將,無論是戰功資曆,抑或是爵位官職,跟俞大猷相比,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三位若是留下,恐怕俞大猷在軍中的號召力和執行力都會受到大幅削弱。
薛冰馨猶疑道:“若是把二哥他們三個也一並調回京,估計餘總兵也無話可說,隻是……神機營和大同軍一並調走後,大軍的戰力也會受到不少的削弱,那個俞大猷……他行嗎?嗯,據說俞大猷也是夫君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想來是個有真本事的。”
徐晉苦笑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兩權相害取其輕。至於俞大猷嘛,此人確是個帥才,如無意外,掃平吐魯番是不成問題的,隻是需要些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