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眼中閃過一抹譏諷,連續叫了幾聲,吳林廣這才回過神,不過臉上卻是沒有半點血色,害怕啊!
今天是正月十九,寧王正月十七在南昌登基稱帝,並且發檄各地起兵,就在剛才,檄文終於送到了鉛山縣。
檄文的內容大致是指責當今天子荒淫無道,令天下民怨沸騰,所以發兵十萬進京討伐,並命令各州縣的屬官,在收到檄文的當天開城獻降,並且立即前往南昌朝拜順德天子(寧王),否則將派軍隊前來攻打,所有不降的官員全部處死論罪,並且抄沒家產!
這封檄文正是出自舉人劉養正之手,藻辭華麗,語氣嚴厲,威脅的意味十足,吳林廣看了自然嚇得六神無主!
十萬大軍,這噱頭確實夠嚇人的!
李明凜然地問道:“大人,現在怎麼辦?”
吳林廣雖然心中害怕,但也不是白癡,造反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自然不會因為一紙檄文就嚇得跑去南昌朝拜“天子”,當然,如果是對方兵臨城下,那就另說了。
“立即下令關閉城門,隻許出不許進!”吳林廣琢磨了一陣子便下令道。
在吳林廣看來,就寧王那點力量,造反成功的可能很小,所以決定閉城自守觀望,待局勢明朗了再作決定。這家夥顯然是個明哲保身的騎牆派對!
捕頭李明得了命令,立即便下去召集三班衙役封閉四城,城裡的人可以出去,但城外的人卻不讓進來。
……
鉛山千戶所位於鉛山縣城西三裡左右的信江河畔,設有碼頭和水寨,附近萬畝的田地均是軍屯,平時由衛所的官兵負責耕種。
此刻,千戶熊柏、副千戶洛弘,兩人正在屋裡喝著小酒,一邊剝花生米閒聊。
眼下才正月十九,還沒開始春耕,再加上去年鉛山的悍匪已經被剿滅了,所以現在的日子輕閒而逍遙。
本來按照規定,衛所的駐兵農忙時種地,而農閒時必須組織訓練的,但國朝定鼎近一百五十年了,製度開始腐爛了,衛所兵備廢弛,軍丁出逃的現象嚴重,軍卒的訓練也疏懶下來了。一個月也難得組織一次操練,甚至有些衛所半年才搞一次操練,所以衛所軍的戰鬥力每況愈下。
熊柏和洛弘正閒聊著,一名百戶便急匆匆地跑進來了,手裡同樣拿著一張檄文,急吼吼地道:“千戶大人,寧王造反了,起兵十萬攻打南康,令諸縣衛所即刻帶兵到南昌追隨之。”
當當兩聲,熊洛兩人手中的酒碗幾乎同時掉落地摔得粉碎。
……
正月十九日,下午兩時許,徐晉一行人趕到了鉛山縣城北,還有五裡左右便到達城牆北門了。
穀滿倉在一處岔道口勒定馬,對著徐晉恭敬地道:“通判大人,再走五裡路左右就是鉛山縣了,小的回上饒縣並不同道,就此告辭!”
穀滿倉現在改口稱徐晉為通判大人了,神色恭謹中帶著一絲畏懼,沒辦法,那一摞血淋淋的人頭如今還曆曆在目,眼前這個看似文質彬彬的少年,實則是個狠人呐!
徐晉抱拳道:“這一路上有勞穀大哥了!”
穀滿倉連忙道:“通判大人不必客氣,這是草民應該做的。”
徐晉微笑道:“穀大哥,另外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的!”
“通判大人儘管吩咐就是!”
徐晉取出一封信遞給穀滿倉道:“麻煩穀大哥將這封信交給劉清源劉大人,務必要快!”
穀滿倉聽聞隻是送信,頓時暗鬆了口氣,雙手把信接過揣入懷中,恭敬地道:“通判大人放心,草民一定儘快送到!”
徐晉命人多給了穀滿倉一匹馬,這樣可以輪換著騎,速度能快許多。
駕……
徐晉這麼鄭重其事,穀滿倉自然不敢怠慢,打馬向著上饒縣的方向急馳而去。
看著消失在官道轉彎處的穀滿倉,徐晉不禁想起當初穀滿倉第一次到羊雜店送信的情景,自己免費替他寫了幅春聯,還送了一碗肉湯雞蛋麵。記得當時自己跟小奴兒朱厚熜講過一句話:被彆人占去的是便宜,自己給的叫投資,投資是有回報的。
沒想到竟一語成讖,這次逃命的路上若不是碰到了熟悉道路的穀滿倉,自己這些人怕是都難以活到現在了。
這份投資的回報,可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