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大人!”吳林文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將名冊恭敬地遞給了徐晉。
徐晉接過名冊,全部用朱筆把名字圈上,然後拿起令箭往地上一扔,淡道:“行刑!”
王林兒等親兵頓時厲聲大喝:“行刑!”
那些打著赤膊的劊子立即舉起了寒光閃閃的鬼頭刀,一片雪亮的刀光落下,刹那間仿佛天地都失色了,四周的氣溫為之驟冷,鮮血飛濺,兩百多顆頭顱滾落塵埃……
本來嘈雜的刑場瞬間死一般寂然,空氣仿佛都靜止了,在場的士紳們都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厚衣,一股寒意從脊梁骨騰的升起,瞬間流遍了全身。
徐晉神色自若地轉身離去,他還要趕往孫遂的靈堂上香,宣讀費師親筆寫的祭文,至於楊清等賊兵的人頭,將被懸掛到城外示眾七天,以儆效尤。
正如春茗居那名書生所言,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徐晉必須用雷厲風行的手段震懾住城中那些投降派和騎牆派,吳三八之所以能一路勢如破竹,那些騎牆派和投降派功不可沒,徐晉可不想步弋陽縣令的後塵。
隻要能保住鉛山縣,保存自己和親人師友,徐晉並不在乎背上酷吏的名聲。更何況自己這通判之職隻是暫代的,待平定了寧王之亂,還是該乾嘛乾嘛,科舉才是自己的正道。如果按照曆史的軌跡,神人王守仁兩個多月便能平定寧王之亂,屆時八月份的鄉試,自己還是要參加的,朝廷也不可能讓自己一個秀才繼續擔任通判。
孫遂的靈堂就搭在縣衙中,今天正是他的頭七。徐晉到了靈堂上香,當眾朗誦了費宏手書的祭文,然後丟到火爐之中燒掉。
費宏乃連中大三元的才子,滿腹才華,這一篇祭文寫得抑揚頓挫,感人肺腑,既歌頌了孫遂的寧折不彎,忠義死節,又痛斥了寧王的倒行逆施。
今天前來祭拜孫遂的除了官員士紳,還有大量的讀書人,鵝湖書院的山長便率著一眾教習前來祭拜,所以費宏這篇祭文迅速在讀書人間傳播開來,對寧王的口誅筆伐也由此展開,並且越演越烈……
永遠不要小看了輿論造勢,正所謂得心者得天下。兵家三要素:天時、地利、人和。人和就民心。
祭拜完了孫遂後,徐晉在一眾親兵的護衛之下,馬不停蹄地趕回通判衙門,因為派出去的斥侯來報,吳三八正率近萬人馬,由水陸兩路殺。所以徐晉昨晚便召了諸武將,今天下午兩點在通判衙門開會商議應對之法。
徐晉剛回到通判衙門,家丁大寶便上前通報道:“大人,三老爺來訪,就在客廳中候著。”
話說費宏覺得徐晉身邊侍候的隨從太少了,而二牛又不夠伶俐,隻能勝任一些粗活,所以便將機靈的大寶給了徐晉作為隨從。
徐晉自然知道大寶口中所說的三老爺就是費采,連忙快步進了客廳。
“子謙!”費采兩眼通紅,顯得十分困頓,見到徐晉便立即迎了上來。
徐晉連忙道:“費修撰快請坐,大寶上茶。”
費采辭官是乃翰林修撰,所以徐晉稱其費修撰。
費采顯然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按奈住重新坐下,道:“子謙若不介意可以叫我采叔的。”
費采才三十歲許,比大哥費宏小將近二十歲,自小的課業都是費宏傳授的,兩人的關係亦師亦兄。
徐晉點頭:“采叔可有事?”
費采有點支吾地道:“子謙事務繁忙,原不該在這時候打擾你的,不過此事……這個你還是先看看一吧!”
費采說完便遞了一遝紙張給徐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