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儘是讀書人。學問勤中得,螢窗萬卷書。三冬今足用,誰笑腹空虛。自小多才學,天生誌氣高。彆有懷寶劍,我有筆如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徐晉一襲生員的玉色襴衫,頭戴四方平定巾,步履從容地行走在豫章書院的林蔭道上,耳邊傳來朗朗的書聲和夏蟬的鼓噪,仿又回到當年高考前那段如火如荼的青蔥歲月,緊張踏實而又讓人難忘的青春啊。
今天已經是六月十五,還有兩個月不到便要參加鄉試考舉人了,徐晉跟往常一般起了個大早,先去了文天祥殿拜祭孫遂和許逵,兩人的牌位都暫時供奉在那,然後便趕到豫章書院聽課。
話說自從上月接待完許泰和張忠,徐晉便留在縣衙後麵專心讀書備考,縣衙的所有事務一概不管,每天準時到豫章書院旁聽,偶爾也陪嬌妻美婢出遊,日子過得踏實而逍遙。
四書五經是科舉考試的內容,四書是必須讀通的,還要是滾瓜爛熟的那種,而對五經的要求倒沒那麼嚴格,隻須擇其一專攻即可,稱為本經。徐晉選擇的本經是《春秋》,正好豫章書院的山長也治《春秋》,學問高深,是位名儒,今天徐晉便是來聽他講學的。
“咦,那不是徐三元嗎,今天山長講學《春秋》,估計是來旁聽了。”
“天道酬勤,古人誠不欺我。難怪徐子謙能連中小三元,瞧瞧人家那勤奮勁兒,身兼著縣令一職,依舊勤讀不息。”
“要不然你以為呢?”
徐晉現在是名聲在外,再加上這數月經常到豫章書院聽課,所以這裡的書生大部分都認識他,迎麵碰上都紛紛打招呼。
此時,徐晉經過一處涼亭,一名正在亭中晨讀的書生見到他,立即合上書本迎了出來,拱手一禮道:“徐兄早安!”
徐晉微笑還禮道:“李兄早安!”
眼前這名書生正是豫章書院的院首李浙,話說去年八月院試,南昌府和廣信府兩地的書生在藤王閣上打擂,李浙便是南昌府眾書生的首領,雙方鬨得不是很愉快。不過,院試之後,兩府的書生在酒樓中擺宴慶祝,大家冰釋前嫌,還把酒論詩,最後將錄得的詩詞編成了詩集。
這段時間徐晉在豫章書院旁聽,跟院首李浙倒是混得熟稔了。
李浙二十許歲,已經有秀才功在身,今科鄉試也是要下場的,學問功底相當紮實,專攻的正好也是《春秋》。
李浙笑道:“徐兄今天是肯定是來聽山長講學了,咱正好一道同去。”
徐晉點了點頭,兩人結伴往知之堂的方向行去,知之堂正是山長平時講學的地方,名字出自論語中的一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兩人邊行邊聊,李浙打趣道:“徐兄連中小三元,成為我朝立國一百五十年第一人,若這次拿下鄉試解元那便更不得了。”
徐晉笑了笑道:“咱江西人傑地靈,俊才強手無數,李兄的學問便遠勝在下,徐晉豈敢妄言取解元呢,能通過鄉試便萬幸了。”
徐晉雖然對通過鄉試有信心,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上次院試能摘下案首純粹是走了狗屎運,所以這次鄉試解元他是想都沒想過,就學問而言,光是大師兄衛陽便在自己之上,眼前這個李浙也功力比自己深厚。
而且在豫章書院旁聽的這幾個月,徐晉也參加過本書院的月考,成績隻能勉強排進前三十,所以深感強手如雲,壓力山大啊!
李淅哈哈笑道:“徐兄過謙了。對了,徐兄還兼著南昌縣令一職,到時若下場參加鄉試,恐怕又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