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不禁暗罵一句,這貨彆說徇私枉法,顛倒黑白,貪婪枉法的事也沒少乾!
張忠饒有興趣地看著徐晉,看這小子還有什麼話說,要是想用銀子打點,自己就狠詐他一筆,費家可是大族;要是不肯出銀子,嘿,那自己便讓他上書彈劾王守仁作為交換。
話說到這份上,徐晉也知道沒有實質性的好處,張太監是肯定不會放人的了,剛才那支望遠鏡還不足以打動他,於是便直言道:“張公公,在下有件大件功勞送給你,但前提是放了費家三夫人。”
張忠眼前一亮,本以為徐晉要送銀子,沒想到竟是什麼大功勞,不由嘿笑道:“咋的,莫不成徐公子知道哪有叛黨?”
徐晉搖頭道:“寧王的餘孽都讓張公公給抓光了,哪來這麼多叛黨。”
張忠皮笑肉不笑地道:“哦,那徐公子要送咱家什麼大功勞?”
徐晉從桌底下取出一卷宣紙,張忠頓時有點失望,估計是名人字畫,就算很值錢,又值什麼功勞?
徐晉將宣紙在桌上打,微笑道:“張公公請看!”
張忠見到隻是一張圖紙,頓時皺起了眉頭,拿過來隨意看了幾眼,上麵畫什麼根本看不懂,不過幸好旁邊有文字說明。
張忠起初還不以為意的,但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拿起宣紙仔細端詳。
徐晉所畫的正是佛朗機炮模樣,當年參觀博物館時見過,憑著記憶大概畫了出來。
佛朗機炮是嘉靖初年開始傳到明朝,這玩意是後裝彈的火炮,配有準星和照門,還有炮耳,不像明朝的前裝彈火炮那般麻煩,而且配有四五個子銃,打完一發馬上換另一發,讓大炮的射速大幅度提高,殺傷力遠不是明朝的火炮可比的,這玩意用於戰陣,絕對是件大殺器,是騎兵的噩夢。
“能打出四百丈,比普通火炮快三四倍?徐公子確實沒有誇大其詞?”張忠吃驚地抬頭望向徐晉。
張忠雖然隻是個太監,但禦馬監說白了就是天子的私人武裝之一,掌管騰驤四營兵馬,所以張公公在軍事方麵可不是什麼都不知的小白。
徐晉篤定地道:“理論上是可以達到的,並沒有誇大。”
根據當初參觀博物館時情景,徐晉還清楚地記得那漂亮的導遊小姐介紹,明朝嘉靖年間仿製的佛朗機炮分為大、中、小三樣,射程能從400米到2000米不等,配有七八個子銃。所以徐晉在圖紙的說明上寫射程四百丈,也就是1300米左右,理應可以達到這個水平的。
張忠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眼底藏著一絲炙熱,這玩意若是能製成,確實是大功一件,而且肯定能得皇上歡心。
正德朱厚照尚武,內心極為崇拜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兩人均是戰功赫赫的馬上皇帝,所以朱厚照這麼熱衷於統兵親征,不是沒有原因的,可惜遇人不淑,身邊都是錢寧江彬之流的佞臣,不斷地誘導他嬉遊玩樂。就拿這次南下親征來說,這麼嚴肅的大事,竟然在路上遊山玩水,幾個月了,大軍竟還沒到南京,沿途鬨得百姓雞犬不寧。
張忠拿著圖紙睨了徐晉一眼,問道:“徐公子,這佛郎機炮的圖紙你是從哪得來的?”
徐晉早就想好了說辭,淡定地道:“前兩年不是有佛朗機的洋番來到咱大明的沿海嗎,他們船上裝備的就是這種炮。正好,我在上饒縣買宅子時,原主人姓餘,他的兒子在福建晉江做生意,參觀過洋番的船炮,在下便是根據他的描述畫的圖。”
張忠頓時信了,因為前年那些紅須綠眼的洋番來到京城晉見皇上,他當時也在場。
徐晉故意壓低聲音道:“張公公,此事可不能告訴許將軍!”
張忠聞言頓時打消了把圖紙給許泰鑒定一下的念頭,這功勞他要獨占,輕咳一聲道:“正如徐公子所言,費家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鑒,費三夫人深明大義。本公公也不是不講人情的,這樣吧,即日起,費三夫人便改押到縣衙大牢吧。”
徐晉不禁一喜,同時又對張忠的狡猾有了更深的認識,這貨能坐到禦馬監掌印太監的位置上,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啊。
張忠沒有直接說放人,而是把人轉到縣衙大牢中,而縣衙是徐晉的地盤,要放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然而,這人就變成是徐晉放的了,若日後上麵追究起責任來便連累不到他頭上,而且還等於手中抓了徐晉的一條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