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徐晉、費懋中、衛陽、黃大燦、江運五人圍席而坐。
時芳館的紅牌蘇小小,眉目嬌俏,一身黃裙纖腰若束,身形窈窕,胸前飽滿欲裂,此刻正坐在一架古琴前,一邊彈唱著唐代詩人王維的著名送彆詩《渭城曲》,雙眸則含情脈脈地看著座中的大師兄衛陽。
蘇小小一曲喝罷,徐晉等人均鼓掌叫好,前者站起來款款地行到桌旁,給在座五人都斟了一杯酒,然後在衛陽旁邊的座位坐下,端起酒杯笑道:“小女子獻醜了,在此敬少雲公子一杯,以壯行色,祝少雲公子一帆風順,前程似錦。”
黃大燦連忙端起酒杯道:“在下謝過小小姑娘!”說完舉杯一飲而儘。
費懋中端起酒杯感慨地道:“少雲,今日一彆,不知何年才能相見了。來,乾了這一杯。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徐晉亦舉杯朗聲吟道:“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我等他年相聚之日,必是少雲兄禦風乘雲之時。來,乾了這一杯,為黃少雲賀!”
眾人轟然叫好,齊舉杯一飲而儘,黃大燦神色激動,紅著臉大聲吟道:“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好,子謙此句提神。少雲在此謝過諸位同年的祝福。”
前幾天吏部的任命已經下來了,黃大燦被西配到陝西省肅州任判官(從七品),那裡正是明朝的邊境苦寒之地,條件艱苦是肯定的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肅州是大明的邊境重鎮,肅州的東北邊是被韃靼人占據的河套平原,西北麵是被吐魯蕃占據了的哈密衛,正是夷族兵鋒所指的前沿陣地,不但條件艱苦,而且相當危險,到那裡任職,一旦發生戰事,弄不好就為國捐軀了。
黃大燦的殿試成績是三甲中下遊,賜同進士出身,再加上他本是布衣出身,在朝中沒有人脈,所以才被吏部安排到那種條件艱苦的地方任職,而且職位也不高,隻有從七品。
本來黃大燦可以推辭不受的,大不了在吏部掛名候缺,但他卻毅然接受了吏部的任命,江西的同鄉都感歎黃少雲太老實吃虧。
然而,徐晉卻知道,黃少雲固然墩厚,但也是個內秀、堅韌、而且腳踏實地之人。且看,從府試到殿試,黃大燦的成績都不出彩,均屬於中下遊的一批,但人家愣是一路殺到殿試,最後科舉通關,而不少曾經排名在他之上的都中途折戟了,譬如在坐的江運就是其中一位。
所以說,黃大燦這種人具備了做大事的潛質,到肅州雖然艱苦危險,但危機危機,有危必有機。倘若能抓住機遇,定然能夠扶搖直上九重天。輸在起跑線,自然要比彆人努力十倍百倍才能迎頭趕上,而黃大燦顯然選擇了一條艱苦奮鬥的道路。
看著鬥誌昂揚的黃大燦,江運的心情頗有點苦澀,他今科會試落榜了,但由於路途遙遠,他並沒有返回江西,而是繼續留在京城複習,等待下一科會試開考。今天徐晉做東設宴給黃大燦和大師兄衛陽送彆,同為信江書院的同窗,他也受邀了。
“小小姑姑,衛元正也準備赴任了,你不敬他一杯!”江運強顏作笑道。
蘇小小美眸瞟了傍邊的衛陽一眼,略帶幽怨地道:“衛公子赴任的地方是江南脂粉之地,美女如雲,怕是沒幾天就忘了奴家,奴家才不給他敬酒呢!”
衛陽的俊臉尷尬地紅了,端起酒杯道:“那衛陽敬小小姑娘一酒好了。”
去年的上元節賞春文會,衛陽闖關時贏了蘇小小的花環,當晚留宿在香山彆院,所以兩人早就深入交流過了。近來由於婚事受阻,衛陽心情鬱悶,更是經常到時芳館找蘇小小“交流”,所以兩人現在很熟稔了,據說蘇小小還有意從良,隻是以衛陽這種家境,似乎不太可能娶一個風塵女子當小妾。
這頓送彆酒喝到差不多中午才散場,黃大燦向眾人揮手作彆,坐上馬車出城往通州。吏部給了他三個月假期回江西老家探親,然後就得啟程前往肅州任職了。
看著意氣風發地離開的黃大燦,衛陽不禁感歎道:“有時真的很羨慕黃少雲,出身布衣,沒有門第,來去自由。”
徐晉看了一眼情緒不高的衛陽,不感暗皺了皺劍眉,看來大師兄還沒從“失戀”狀態中走出,不過感情的事,外人也不好過多乾涉。更何況衛家和費家聯姻的事告吹,似乎和自己也有關聯,所以徐晉更加不好說什麼了,一切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