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和趙全進了大廳坐下,李時珍手腳麻利地給兩人給各沏了杯茶,然後退到旁邊坐下認真地看《千字文》。這種兒童啟蒙書籍,徐晉早就不看了,自然不會帶在身邊,但是地方官給欽差準備的住宅十分體貼,均有一間明亮的書房,而且書房的書架擺滿了書籍,其中科舉全套都齊了,自然包括了這本兒童啟蒙的《千字文》。
在明朝,醫生的社會地位和待遇其實並不高,所以李時珍的父親李言聞並不樂意兒子走自己的老路,他希望兒子讀書參加科舉,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然而,李時珍卻偏偏喜歡學醫,而且在這方麵極有天份,譬如某些草藥的外形、藥性等,他一遍就能記住,反而在課業方麵表現平平,他五歲開蒙,到現在七歲多還背不下千字文。
儘管對科舉興趣缺缺,但為了不讓父親失望,李時珍還是硬著頭皮學習文章經義,所以這些天跟著徐晉,有空便背誦《千字文》。
趙全瞟了一眼頭頂紮著衝天髻的李時珍,道:“徐兄這位書童倒是伶俐,雖然年紀小小,卻懂得挺多的,連黃泉傘這種有毒蕈菜都人識,在下此前是聞所未聞,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徐晉微笑道:“趙兄誤會了,小李子並不是本官的書童,其父乃湖廣蘄春縣名醫李言聞李大夫,出身醫學世家,所以小李子對草藥方麵比較熟識。”
“原來如此,難怪了!”趙全端起茶杯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眼底卻是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懊惱,姓徐的還真他娘的命大。
李時珍這時抬起頭插嘴道:“黃泉傘這種蕈菜比較少見,我和爹外出行醫一年,隻遇到過一例誤吃黃泉傘中毒的。”
“哦,那救回了沒?”徐晉下意識地問。
李時珍搖了搖頭:“沒救回,這種黃泉傘毒性極強,我和爹趕到時那村夫已經斷氣了,還咧著嘴詭笑,怪瘮人,有些村民還說那村夫是被狐妖勾了魂魄呢,真是可笑!”
趙全心有餘悸地道:“今天幸而有小李兄弟在此,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蕈菜這種東西還是少吃為妙。”
徐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岔開話題道:“話說趙兄的鏢行生意好像做得挺大的,都到山東地界了。”
趙全坦然地道:“一般般吧,就是山西、北直隸、河南、山東、南直隸這一帶,再遠就不行了,乾咱們這行的全賴黑白兩道給麵子,要不然玩不轉啊。嗬嗬,這樣說徐兄不會反感吧。”
徐晉淡笑道:“趙兄言重了,做大生意自然得靠人脈關係,隻要買賣正當合法便可。”
趙全點頭道:“這個自然,咱聞遠鏢行向來守法經營,違返大明律的買賣從來不乾。”
“那便好,對了,趙兄在範縣逗留也有些時日了吧,難道近來沒接鏢?”
趙全神色自若地道:“咱們聞遠標行剛在兗州府設立了分行不久,生意還比較清淡,不過,近日將有一名大茶商準備北上山西宣府,到時在下估計會接鏢北上。”
“宣府的大茶商,是不是叫萬慎?”徐晉不禁想起當初在鉛山縣大量購買紅茶的邊鎮茶商。
趙全咦了一聲,奇道:“徐兄也認識萬員外?”
徐晉點頭微笑道:“前兩年在江西鉛山縣的重陽茶市上見過一麵。”
“哦,原來如此,話說萬員外的茶葉生意做得很大,每年春秋兩季都會南下采購茶葉,不過現在邊境不太平啊,韃靼人不停來犯。據聞朝廷有關閉邊境茶市的可能,若真走到這一步,萬員外恐怕要轉行其他生意了。”
徐晉和趙全天南地北地閒聊了近半個時辰,發現這個趙全確實見聞極廣,足跡遍布北地,而且還通曉韃靼語,聊起來滔滔不絕,口才非常好,讓人如沐春風。
不過,此子對大明的現狀顯然極為不滿,他雖然沒有直言,但徐晉還是聽出來了。當然,對社會不滿很正常了,在現代不是也有很多對社會不滿的憤青麼,他們的出發點大多隻是想讓國家變得更好而已,所以,並不是所有針砭時事的人都是漢奸賣國賊,說他們陰謀傾覆國家更是無稽之談。
徐晉和趙全正聊著,這時鄒老三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笑嘻嘻地道:“徐大哥,快走,玩藤球去吧,冰冰姐姐玩得真好看。”說完不由分說便拉著徐晉的手門外跑。
“慢點,彆摔著了!”徐晉隻得跟著鄒老三行出屋去。
趙全目光一閃,也跟著徐晉身後行出屋去。
此時,薛冰馨正在院子中踢藤球,窈窕的身形靈活之極,那兩條修長的玉腿連續勾、踢、顛、掃,將藤球控製得如臂使指,如同一隻花叢中翩躚的雪蝶。六個癡兒簇擁在四周,一個勁地拍掌歡呼叫好。
薛冰馨的身段比例極佳,身形如刀削一般亭亭玉立,兩條玉腿修長勻稱,那纖腰翹臀,玉股春彎,若是穿上現代緊身的女子健身服,絕對讓宅男看了三日不知肉味。
“嘿!”薛冰馨忽然嬌叱一聲,一腳把藤球踢到半空,然後一記帥氣的後旋踢,藤球嘭的一聲,呼嘯著飛向徐晉的麵門,勁風撲麵!
徐晉嚇了一跳,謀殺啊,急忙一縮腦袋,藤球掠著發髻飛過,身後的趙全輕鬆地躍起一記彈跳,藤球便倒飛回薛冰馨麵前,後者用膝蓋一頂,藤球便長了眼睛般飛到香肩上滴溜溜地急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