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元年正月二十五日,上午,春寒料峭,徐晉微沉著臉走出戶部衙門,心情十分之不爽。
前幾天皇上下旨,欽命徐晉督造新式火器燧發槍,並且負責組建五百營,所以這兩天徐晉都在忙著籌備五百營的事。
組建新軍首先得有人,其次就是駐地。人員是現成的,就是徐晉年前帶回京的五百騎兵,倒不用再另外挑選了,所以徐晉隻需向兵部申請一塊駐地來安置這五百人。
然而,徐晉申請駐地的報告遞上去了,卻遲遲得不到兵部尚書王澤的批複,於是徐晉隻好硬著頭皮找上門,結果人家王尚書直接把皮球踢給了戶部,說他已經向戶部打了申請,如果徐晉急的話,可以自己去找戶部溝通。
於是,徐晉今天便親自上門找到戶部尚書楊潭,楊財神倒是大方,爽快地給徐晉在京城西效的良鄉一帶劃了一塊山地,而且麵積還極廣,囊括了附近兩座山頭,麵積達到四千畝之多,五百營人均下去也有八十畝地。
嘿,彆以為徐晉占了多大的便宜,人家楊財神言明了,這四千畝山地以後就是五百營的屯田,言外之意,以後五百營的收入就靠著這四千畝山地,戶部不會撥給五百營一粒糧食,更加不會發軍餉,五百營得自己種地自給自足。
在此需要說明一下,京營和地方衛所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京營是明軍中的精銳,他們負責拱衛京師,乃戰時的中軍主力,所以平時不用耕種,所有糧餉均由戶部撥給,而地方衛所的軍隊,閒時必須耕種,保證自給自足,隻有上陣殺敵時才能拿到一份行糧(軍餉)。
也就是說,戶部尚書楊潭根本不把五百營當成京營,而是劃歸為地方衛所一類,更過份的是,楊潭像打發叫化子一般,隨手劃了一塊貧脊的山地給五百營,麵積看著是很大,但實際根本種不了作物,即使硬著頭皮耕種,收成也絕對奇差。
徐晉對此自然極為不爽,當然,即使楊潭劃給他四千畝良田,徐晉也會不爽,他要打造的是一支精英特種部隊,而不是拿鋤頭的種地兵。
很明顯,戶部尚書楊潭是在公報私仇,誰讓徐晉上次把價值五六十萬兩的贓物交給了內庫。另外,徐晉現在風頭太勁了,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眼紅的都想伸腳絆他一下,戶部尚書楊潭自然也不例外。
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手握財政大權的戶部尚書,所以徐晉儘管不爽,卻也無可奈何,四千畝的山地照單全收,總比沒有的好,更何況京城西郊良鄉一帶地處交通要道,那些地倒不一定用來耕種才能生財。
徐晉離開戶部後便前往五軍都督府,如今五百營的所有士兵都暫時駐留在五軍都督府。
話說五軍都督府的前身是大都督府,在明初時期的權力很大,掌管全國兵馬,後來朱元璋擔心大都督一人獨大,於是將大都督府分裂為五軍都督府,各個都督府均設左右都督負責掌管,擔任都督的都是武勳家族成員。譬如前些天被降爵的武定侯郭勳便擔任著後軍都督府右都督的職位。
五軍都督府在明朝早期權力不小,但後來漸漸被兵部架空了,目前隻能統管全國軍籍和負責練兵,沒有調兵權,訓練以外的軍事行動都必須有兵部下發的命令。
此時,徐晉來到了五軍都督府衙門,五百營的一眾將領和軍卒見到他後,立即便圍上來,氣憤無比的告起狀來。
“徐大人,都督府那幫混蛋太過份了,沒有這般欺負人的。”王林兒和戚景通臉色陰沉,四周的五百營士兵也是群情激憤。
如今五百營的骨架已經搭建起來了,徐晉任統領,王林兒任指揮使,謝二劍任指揮同知,戚景通任指揮僉事,其他九名親兵則分彆擔任千戶,所以說五百營乃徐晉的親軍也不為過。
徐晉劍眉一挑,問道:“怎麼回事?”
王林兒便氣憤地說出了原由,徐晉聽完後麵色也陰沉下來。
原來今天王林兒和督景通帶著一眾弟兄前來修改軍籍,因為五百營的成員大多是來自山東地方衛所,也有部份是河南歸德衛的,現在調到京城,自然要修改駐地軍籍了。
結果他們卻被五軍都督府的官吏刁難,負責登記軍籍的官吏明說了,要修改軍籍可以,但必須回原駐地拿到證明文書,證明是本人,不是冒籍頂替的,這才給予更改軍籍。
所以五百營的將士都毛了,這一來一回的至少也得一個月時間,像王林兒這些江西籍的,恐怕還得兩個月時間,而且這來回的路費算誰的?
更過份的是,五軍都督府的人還把五百營的馬匹和兵器都全部收走了,說這些東西都必須歸還給原來的衛所,五百營若需要馬匹和兵器,必須得重新向兵部申請。所以,五百營眾將士氣得幾乎要暴動,此時見到徐晉立即便圍上來告狀。
徐晉暗自深吸了幾口氣,把胸中的怒火壓下去,讓情緒恢複平靜,憤怒不能解決問題,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控製不了情緒的人,最終隻會被彆人牽著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