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韜臉色略顯尷尬,“清田莊”是由戶部主持的,從二月份開始,戶部便開始執行清理田莊,霍韜作為戶部主事,也有份參與京師一帶的田莊清理。
隻是京城周邊的田地大部份都為勳戚和京官所有,要清退談何容易,所以一轉眼大半年過去了,除了皇上帶頭清退了三千多頃皇莊外,其餘官紳勳戚的清退田地加起來不過五千多頃。
霍韜輕咳一聲道:“夏大人言重了,其實清田莊還是卓有成效的,彆的地方本官不清楚,不過京畿一帶目前已經清退田地……近萬頃!”
夏言麵色一黑道:“霍大人不要避重就輕,據本官所知,京畿一帶統共才清退了七八千頃田地,其中皇莊就占了近半。像壽齡侯、建昌侯這些勳戚大戶才退還了數傾田地,你相信嗎?更何況我大明目前賦田比永樂朝減少了四百多萬頃,剩下的田地去哪了?”
霍韜被質問得臉上掛不住了,不悅地道:“夏大人這話什麼意思?”
夏言冷著臉道:“清田莊之所以效果不佳,正是由於你們戶部的官吏膽小怕事,敷衍應付了事所致。”
霍韜麵色脹紅,怫然道:“夏公謹,休得信口胡言。皇上聖旨言明,隻清退正德朝以來被不法吞占的地田地,彆人能提供合法買賣的憑據,難道我們戶部還能強行清退不成?”
夏言冷道:“本官安知你們私底下有沒有見不得光的交易!”
霍韜不由大怒,猛一拍桌麵道:“夏言,你這是在汙蔑,侮辱我們戶部所有官員。若有證據你儘管拿出來,若無證據,本官必參你一本。”說完抓起一隻酒杯便要丟向夏言。
徐晉不禁大汗,手急眼快地攔住,老成的廖道南也急忙勸道:“霍大人彆衝動,不看僧麵看佛麵,今天可是子謙的大喜日子。”
霍韜怒哼一聲重新坐下,沉聲道:“徐大人你且評評理?”
徐晉輕咳一聲道:“那本官說句公道話吧,夏大人的話確實過了,大家都知道清田莊阻力巨大,換誰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現在戶部不是還在清田莊中嗎,夏大人不妨耐心等候,年底戶部應該會出總結文書的,全國到底清退了多少田地,到時便可一目了然。”
夏言此時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太衝了,拱手道:“徐大人所言極是,下官一時衝動失言,在此向霍韜大人致歉。”
霍韜冷哼一聲不接話。在眾人的圓場下,衝突的兩人才慢慢被安撫下去。
然而讓徐晉哭笑不得的是,耿直的夏給事很快又跟狂生陸鈛吵了起來。
話說陸鈛是浙江沿海人,深知沿海百姓的疾苦,所以他支持開放海禁,好讓沿海百姓與洋人通商謀生。然而夏言卻是反對開海禁的,當初就是他建言關閉沿海市舶提舉司的,所以這話題一提出,兩人立即便爭論起來。
陸鈛被稱為狂生,本來脾氣就臭,起初還跟夏言據理力爭,結果吵著吵著,兩人都吵出火來,竟然上演了全武行,瞬時間酒杯碟子亂飛。
大家想上前攔阻皆遭了殃,隻有霍韜那貨幸災樂禍地在一旁看戲。徐晉極度無語,最後叫了幾個五百營的悍卒進來,這才把扭打在一起的兩個家夥分開。
隻是這兩貨互毆得鼻青麵腫的,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了,向徐晉致歉後便憤然地離開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