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戰鬥結束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自天空鳥瞰而下,可見到東沙島沿岸三麵的海水都變成了妖冶的紅色,與外圍深藍色的海麵形成鮮明的對比。數不清的屍體在隨波逐流,有的被海浪送到岸邊,有的被卷入大海深處,最終將成為海底的一具枯骨,又或者魚類的糞便。
港口那艏倭船上的明火被救滅,不過船體已經燒得焦黑,還在冒著滾滾的黑煙,一些五百營的軍卒正在儘量搶救船上值錢的物品。
碼頭上,織信美子和崔水丸均被活擒了,此刻謝二劍的劍就架在前者的脖子上,崔水丸中了一槍,整條右臂都被血染紅了,頹然地跌坐在地,脖子上同樣架著一把明晃晃的腰刀。一同被擒的還有八名倭國武士,其餘的全部被斬殺。
織信美子滿身血汙,頭發淩亂,目光空洞地站著,仿佛丟了魂似的,她是個高傲的女人,因為優秀所以高傲,才二十一歲的她所獲得的成績確實也值得她高傲,她甚至被譽為織信家族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集美貌、智慧、武藝於一身。
然而,今日這一戰卻讓織信美子從高高的雲端掉落,那顆高傲的心也被摔得粉碎。正如股市上的一句名言:不管你以前賺了多少個百分之百,隻要虧上一次百分之百,那麼你就一無所有了。
如今的織信美子確實一無所有了,連性命都不屬於她自己的,掌握她生死的人……叫徐晉。
當一名穿著官袍的英俊青年出現在麵前時,織信美子空洞的雙眼才重新聚焦,她雖然沒到過大明,但仰慕漢人文化的她卻十分了解大明,所以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名英俊青年所穿的正是五品大明官服。
“原來你們是一夥官兵,我就知道海盜肯定沒有如此精良的火器。”織信美子用略顯生硬的漢語憤憤地道,其實她並不服氣,如果明軍手中沒有那種可怕的火器,她堅信勝利會是自己的。
“跪下!”謝二劍在織信美子的膝彎踢了一腳,後者便撲通的跪倒在地。
織信美子企圖站起來保持尊嚴,謝二劍手中長劍寒芒一閃,前者的腿上便添了一道傷口,冷道:“下一劍我會挑斷你的腳筋,儘管站起來試試。”
織信美子立即老實地跪著,她不怕死,但害怕變成一個瘸女人。
徐晉目光冷淡地從織信美子和崔水丸身上掃過,最後望向另外八名被俘的倭國武士。這些倭國武士都是織信美子手下的精英死士,能活到現在的更是精英中的佼佼者,雖然此時被悍卒強壓著跪倒,但一個個依舊目光凶狠地盯著徐晉,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樣。
既然悍不畏死,那就去死好了!
“斬!”徐晉輕飄飄地說出一個字,悍卒手中的刀隨即揮下,八顆人頭便滾落塵埃。
“啊!”織信美子猛然彈起,五指成爪抓向徐晉的咽喉,她不是要殺了徐晉,隻是想把徐晉這個大官抓為人質。
然而,謝二劍又如何會讓她得逞,就在織信美子彈起的刹那,一記重腳彈踢在她的胸腹位置,嘭的一聲悶響,織信美子便像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落地後吐出大口鮮血。
謝二劍一個箭步上前,將織信美子提起,對著小腹便又是兩拳,打得後者蜷縮成一隻熟蝦。
“美子小姐,這位大人,請求你放了美子小姐。”崔水丸向著徐晉叩頭大叫。
“憑什麼?”徐晉淡淡地道。
“大明是禮儀之邦,作為大明的官員,大人怎麼可以如此粗野無禮地對待一個女子,更何況美子小姐在本國也是一名貴族,你們不能這樣對她。”
徐晉微笑道:“我大明是禮儀之邦不假,但隻對客人講禮義,賊寇強盜不在其中之列。”
“我……我們不是賊寇強盜,我們是正規商人,我們是來大明做生意的,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們!”崔水丸強辨道。
“放你娘的羅圈連環屁,一開始是誰先動手的?現在跟老子裝商人了?”戚景通黑著臉罵道,這一戰五百營傷亡了不少弟兄,所以老戚此時心情極不爽。
崔水丸硬著頭皮辯道:“我們以為島上是一群海盜,所以打算為民除害罷了,請大人明鑒啊。”
徐晉不由冷笑道:“你這家夥倒是夠無恥的,為民除害除到我大明地頭上來了,也罷,本官不跟你廢話,想活命可以,拿銀子來贖吧。”
崔水丸微愕,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大明官員竟然直接問自己要銀子,將信將疑地問道:“敢問大人要多少銀子?”
徐晉一指海麵上那艏倭船道:“船上的貨款!”
話說三艏倭船燒了一艏,北邊那艏也被俘獲了,畢竟逃回船上的隻有十來名倭寇,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五百營的悍卒駕快船追上了,所以現在隻有西麵那艏倭船沒被拿下。
西麵那艏倭船上還有三四十名倭寇,為首的倭國武士九宮尾頗有兩把刷子,所以官兵一時還攻不上船,趙大頭此刻正率著十幾艏快船,圍繞著倭船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