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悻悻地道:“呸,姓夏的就算請老子還不吃呢,要不是這忘八蛋吃飽了掌著多管閒事,老子的生意能一落千丈?大家犯得著勒緊褲頭帶過日子?”
大堂中正好有一桌吃飯的書生,做計是附近書院的學員,聽聞一個鄙陋的商賈竟然辱罵欽差,立即便站起來一人嗬斥道:“豈有此理,你這自私鄙陋的商賈,自己生意不好竟辱罵朝廷命官。”
李掌櫃冷笑道:“要是好官鄙人罵他作甚,要是孬官,為什麼不能罵?他夏言在寧波府胡作非為,弄得民不聊生,鄙人就算當麵也敢罵他!”
書生憤然道:“簡直一派胡言,弄得民不聊生的是王直徐海之流,要不是夏大人鎮守寧波府城,早就被倭賊攻破了。你不罵燒殺搶掠的倭賊,反而罵夏大人,這是哪這門子道理!”
李掌櫃嗤聲道:“要不是夏言圍剿雙嶼港,逼得人家走投無路,人家會造反作亂?再說,寧波府也不是他夏言守住的,要不是總督徐大人率軍奇襲打敗了賊首毛海峰,他夏言能守得住?就彆往他臉上貼金了。”
那名書生皺眉道:“厲行海禁是朝廷的旨意,夏大人隻是依國法行事,哪裡做錯了?”
李掌櫃估計怒了,口不擇言地道:“朝廷就不應該禁海,這是把咱們這些靠海的百姓往絕路上逼!”
“你這自私自利的商賈辱罵朝廷命官就算了,竟然還敢誹謗朝廷國法,饒你不得,來來,這便跟我去官府講清楚!”
“對,扭他去見官,這條老狗口口聲聲辱罵朝廷,說不定是個私通倭賊的奸細。”同桌的書生紛紛義憤填膺地站起來。
李員外不由麵色一變,心中後悔不迭,同桌的兩名商賈也是麵色大變,若是李掌櫃被扣上反賊的帽子,那他們兩個同桌的怕也會被牽連。那何掌櫃急忙站起來陪笑道:“幾位公子息怒,李掌櫃因為心情不好才胡言亂語,你們都是讀聖賢書之人,何必跟我得市井商賈計較呢。對不住哈,你們這頓飯錢我出了,算是向諸位公子賠禮道歉。”
李掌櫃這時也清醒過來,連忙也站起來點頭哈腰地道歉道:“鄙人一時糊塗口不擇言,諸位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對不住哈!”
幸而,這幾名書生心地也不壞,見狀便也不再跟李掌櫃計較,隻是教訓了幾句便繼續坐下來吃飯。
“老李,你呀你呀,都一把年紀了,讓我怎麼說你好!”在同桌兩名商賈的低聲抱怨中,李掌櫃一額冷汗地重新坐下,倒是不敢再亂發牢騷了,老實地吃他的小蔥拌豆腐去。
正在此時,又有一名穿戴土豪的男子走了進來,那何姓商賈眼前一亮,立即站起來熱情的招手道:“羅員外,還真是巧啊,這邊有位置!”
此時行進來的赫然正是徽商羅龍文,這家夥身旁跟著八名青衣家丁,還有兩名婢女在旁侍候,儘顯土豪本色。
羅龍文思索了片刻才笑道:“你是……何掌櫃,還真是巧啊!”
那何掌櫃隻是個小商賈,跟羅龍文這種大財主根本不是一個級彆的,不過這家夥做的是文房四寶生意,之前從羅龍文那裡進過徽墨,所以曾經見過麵。
何掌櫃見到羅龍文終於記起自己,隻覺麵上大大有光,於是便得意洋洋地向同伴作介紹,並邀請羅龍文拚桌。
羅員外的兩名婢女和家丁看到桌上那碟豆腐,均露出了鄙夷之色,隻吃豆腐的寒酸家夥也好意思邀請自家老爺拚桌!
羅龍文本來就是豪爽大方之人,於是邀請幾位一道到二樓雅間吃大餐。於是乎三名小商賈便興奮地跟著上了二樓,畢竟跟羅龍文這種大土豪共進午膳的機會非常難得,對方手指縫間隨便漏點食,也足夠他們盤滿缽流了。
話說自從許棟和王直被出事之後,羅龍文儼然成為了徽商的旗幟人物,上個月還被選為徽商財團的新會首。另外,之前在嘉興府崇德縣,羅龍文與徐總督並肩作戰打跑了賊人,事後受到的了朝廷的賞賜和褒獎。
所以如今羅員外在商界的名氣很響,有徐晉這座“靠山”在,即使是省級的官員都對羅員外禮敬三分,所以羅員外現在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徽墨在江南江北賣得超火,而且他還開始做起鹽貨生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