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嶽摸了摸滿是風霜的臉,自嘲道:“難為民受兄還記得在下!”
費懋中正容道:“浩然兄何出此言呢,唉,子玉的事我也聽說了,浩然兄為尋找好友在邊塞一待就是三年,這份情誼委實令人敬佩。可惜本人現在有急事在身,否則定然與浩然兄觸膝詳談,對了,浩然兄現居何處,到時也好相約一聚。”
蔡嶽心中微暖道:“在下今日隻是路過京城,明日一早將趕去通州碼頭乘船南下,家父病重,耽擱不得。”
“噢,原來如此,那便祝浩然兄一路順風了,對了,浩然兄這是來拜訪子謙的吧?”
蔡嶽點了點頭,略帶自嘲道:“可惜子謙兄近日閉門謝客,故未得見。”
徐壽那貨見這位寒酸的家夥竟然真是老爺的同窗好友,陪笑道:“蔡公子,真是對住哈,這段時間前來拜訪的人有點多,老爺不勝其煩,所以非熟人不見,小的眼拙,嗬嗬,還請見諒哈!”
費懋中一拍額頭道:“徐壽,快帶我見你們家老爺,十萬火急!”
徐壽凜然道:“二舅爺,老爺和夫人們今日一早便出城去潭柘寺上香了,估計得明天才回來呢。”
費懋中聞言麵色一變,急道:“子謙偏偏這個時候不在,如何是好呢!”
“二舅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要不要現在派人通知老爺?”徐壽小心翼翼地道。
費懋中沉吟了片刻道:“算了,還是我自己跑一趟吧。”
費懋中說完便對著蔡嶽拱了拱手,然後翻身上馬往西便門馳去,徐壽擔心二舅爺孤身一人有危險,於是連忙通知徐福徐祿騎馬追上去。
潭柘寺在京西約莫六十多裡的寶珠峰上,再加直還得上山,即使打馬急馳也得個把時辰,所以當費要懋中趕到潭柘寺時已經是下午四時左右了。
“二哥,你怎麼來了?”費如意和費吉祥見到費懋中不由訝然地問。
“民受,發生什麼事了?”徐晉隱隱生出不妙的預感。
費懋中喝了杯水,稍稍緩過氣來便道出了原委。
原來,就在今日上午,嘉靖帝朱厚熜突然通知大臣在左順門等候,隨後宣旨,稱要去除其生母蔣太後尊號“本生聖母章聖皇太後”中的“本生”二字,直接稱為“聖母章聖皇太後”,而且還要把生父的尊號改為“皇考恭穆獻皇帝”,並將牌位供奉於太廟,廟號為睿宗。
朱厚熜這道聖旨屬於中旨,是沒經過內閣審議的,群臣頓時炸鍋了,在都察院左都禦史金獻民,還有戶部左侍郎何孟春的率領下,總共兩百多名大臣跪在左順門前請願,要求皇上收回旨意。
然而嘉靖帝的態度卻非常堅決,數次命令司禮監趕人,但群臣卻賴著不走,於是朱厚熜那小子勃然大怒,下令司禮監記下所有鬨事官員的名字,並將豐熙等八名大臣打入大牢,有殺雞儆猴的意思。
但是,這次朱厚熜卻是打錯算盤了,有人讀書長知識,但偏偏有些文官讀書卻是長骨氣,所以朱厚熜抓了八名官員,不僅沒把那些大臣嚇倒,反而捅了馬蜂窩,翰林修撰楊慎(楊廷和之子),翰林檢討王元正等人捶門慟哭,瞬時間皇宮內外哭聲一片,震天動地。
朱厚熜這時才慌了神,惱羞成怒之下便命陸炳抓人,一共抓了一百多人,並下令凡四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取消俸祿,五品以下的官員給予廷杖。
這樣鬨下去肯定是要出人命的,偏偏皇上卻負氣躲在皇宮,對求情的大臣避而不見,就連內閣三老聯袂求見都吃了閉門羹,實在沒辦法,費宏隻好派費懋中跑來找徐晉救火。如今整個京城,估計也就徐晉有能耐滅火了!
徐晉聽完費懋中的敘述後,當下不敢怠慢,讓小婉她們在潭柘寺暫住一晚,自己則和費懋中,帶著幾名家丁騎馬火速趕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