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姥姥本來跟她舅舅他們住一塊的,但因為上了年紀開始嘴碎,和她舅媽脾氣合不來,經常性地吵架,後來乾脆去養老中心住了,整天和一群老頭老太下下棋跳跳廣場舞,生活得挺自在。
姥姥才年過60,在一群老頭老太中算年輕的,她對待喬洛,說不上太親厚,但也算是她所剩的全部親人中,對她最真心那個了。
喬洛跟謝明塵說了一聲,握起手機走出去,給姥姥回了個電話。
“喂,洛洛啊,剛剛怎麼沒接電話,是不是在忙啊。”姥姥接起電話劈頭就問,她性子直來直往,不喜歡囉嗦客套。
“沒,我關了靜音沒聽到,怎麼啦姥姥。”
老太太聲音爽朗:“就問你怎麼沒回家啊,你舅媽說你在鬨小性子,但我不信,你從小最乖最聽話了,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跟姥姥說,姥姥給你做主。”
喬洛想也知道她那舅媽會怎麼添油加醋地編排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啦,我跟舅媽他們說過了,出來做兼職鍛煉一下,所以沒回去。”
“做兼職?那挺好的啊,不過,”姥姥壓低聲音,說,“洛洛,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姥姥60的壽辰。”
喬洛:“......”
臥槽,真忘了......
姥姥比較守舊,平時不愛過生日那一套,不過60是整壽,就算她不想過,子女們也不願意,所以她這一年一次的生日,喬洛真沒......記在心上。
一時間喬洛有點無地自容,忙說:“對不起姥姥,我、我真忘了。”
“沒事沒事,”老太太是個爽朗人物,不拘泥於所謂的記與不記,“忘了很正常,要不是手機裡那些什麼愛皮皮啊,銀行啊提醒,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你回來就行,不然你舅媽又要瞎嚷嚷,我真會被她這一張嘴氣死。”
姥姥和她舅媽秉承了中國婆媳關係矛盾的優良傳統,八字極度不合,互相看不順眼,在一個屋簷下待了超過一天,就絕對要吵架鬥嘴,所以在各方麵戰勝對方的好勝心非常強。
她姥姥要護的東西,她舅媽絕對要找理由噴。
如今喬洛成了這個矛盾點,她要不回去,她舅媽能得意好一陣子。
喬洛在他們家長大,當然知道這些,能膈應她舅媽喬洛也挺樂意的,想著老人的壽辰不回去也不像話。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表示會肯定回。
聊了兩句,通話才結束,喬洛回到放映廳座位上。
她去的時間不長不短,謝明塵見到她進來,一撩眼皮子,查崗似的輕聲問:“誰啊。”
這話裡明顯有一股醋味,喬洛無語片刻,在謝明塵“你不說我就生氣”的目光下,沒好氣地說:“我姥姥,謝大少你這是化身為事兒媽了嗎,管得有點多啊。”
“嘿嘿,”被說事兒媽的謝大少非但沒不高興,還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麼。”
喲嗬,還會說兵法了,也不全然是草包麼,喬洛很想諷刺他這麼一句,可覺得這樣有損師德,很不敬重家教老師這個職業。
於是她勉強撿起自己掉了一地的師德,拿出師長的樣子說:“你這些聰明勁用在學習上該多好,說不定能日進千裡,早點修完初中課程,成為一個真正的高中生。”
“......”謝明塵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好拿出他千篇一律的台詞,說,“壞女人!”
電影裡的故事還在繼續,等到最高/潮的時候,放映廳裡膽小的已經捂住眼睛不敢看了,現場的女性,裝的也好真怕也好,都沒有像喬洛這樣淡定的。
謝明塵看她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樣子,氣得牙癢癢,自言自語地說:“要不是長得好看,估計注孤......”
他生字還沒說出來,像電視劇裡“午時已到”般,身體裡另一個主人謝時庭占據了身體的主動權。
他照例火速適應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和事態,看看自己是不是又乾什麼乾了一半,結果瞄到眼前大屏幕上猝然出現的一張抹了麵粉般慘白的臉,眼睛裡還流出殷紅的血,頓時三魂丟了兩魂半。
謝時庭怕鬼片!
這種情況,饒是他再淡定,也差點要崩潰了,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甚至連身體都有點忍不住發抖。
剛剛那個女鬼臉,能讓他回去做10天的噩夢。
喬洛坐在他身邊,一下察覺到了他緊繃的身體:“你怎麼了?”
“......”謝時庭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不會是嚇到了吧?”喬洛看他臉無血色,垂著眼不敢看屏幕,幾乎是帶著幾點幸災樂禍問道。
不對,剛剛他的表現一點都不像是怕鬼的,怎麼會......
這狗東西又想釣魚執法!
“我......”謝董平時的運籌帷幄成熟穩重一類的東西全部化為泡影,他勉強穩住心緒,說,“我們先離開這裡。”
再待下去他要窒息了。
“哦。”喬洛倒想看看他玩什麼鬼把戲,站起來要貓著腰走出去。
卻聽到身後的人氣虛微弱地說:“那個,扶我一把。”
——被稱為惡魔的謝董,居然被嚇到腿軟了!
原來陷阱在這呢,喬洛才不扶他,輕輕一笑說:“你這演得也太拙劣了吧謝大少,我扶你一下你是不是還得學老太太碰個瓷讓我負責啊。”
謝時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