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蒲放聲大笑起來,小宮女正要掏出手帕給郡主擦手,紀蒲直接從衣袖裡拿出一條黑緞麵的手帕,然後小心的把她手指頭上綠水擦乾淨,不過最後,姬七紫還是習慣性的把手指頭往自己衣服上擦。
等到紀氏視察完趕過來就看到自己祖父在和女兒說話,他一個人好像自言自語一樣。
“祖父。”看到祖父,紀氏是欣喜的,皇宮這麼大,外男進宮又有限製,紀氏一年到頭不一定能見到祖父一次,今日卻碰見了,不得不說是一件喜悅的事情。
紀氏福身一禮,隨即高興走上前,姬七紫看到她,立即張開手要美娘抱,紀氏眉心微跳,女兒這一身臟兮兮的,不比小乞丐乾淨多少啊。
難得碰見祖父,紀氏自然會多停留片刻,祖孫兩人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情況,有的姬七紫聽懂了,好像是太外公在詢問美娘和六叔合作的事情,有的姬七紫沒有聽懂,覺得美娘和太外公好像在打什麼啞謎,難道中間像藏頭詩那樣藏著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的機密麼?
大約兩刻鐘之後,祖孫兩人才告彆,姬七紫趴在美娘肩頭朝太外公揮手,以後在禦書房看到他,她一定會對他更好的,當然不能超過皇爺爺,誰叫皇爺爺最大,萬一皇爺爺吃醋,給太外公穿小鞋怎麼辦?
回東宮的路上,紀氏一麵思考,一麵觀察女兒,宮女和太監都走在她身後,白冬手上抱著一疊賬目離得她近一些,她低聲道:“娘知道你聽得懂,像有些話不能透露給第三個人,連你爹也不能,知道麼?”
姬七紫眨眨眼,心中嘀咕,背著傻爹的小秘密……不過誰都秘密,她自然不會泄密,而且方才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她並沒有懂啊,難道是她智商有問題?
紀氏低低一笑,摸了摸女兒的光頭,二十來天過去了,姬七紫頭頂已經長出小撮頭發了。
不過還是不能摸,她揮開美娘的手,嘟嘟嘴表示她的不滿意,紀氏笑得更歡了。
母女倆回到東宮之後,紀氏讓宮女給女兒換衣服,至於洗澡得等黃昏左右再說,現下還早,她怕女兒身上有隱藏的小蟲子,就連她自己也換了一身衣服。
宮外,一座三進宅院,姬淮正參加門人準備的酒宴,四位太子賓客把他們看好的年輕學子引薦給太子。
姬淮自然要見,誰也不嫌棄人才多啊,他掃視了一眼,四個年輕學子,年齡都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他們都是來參加後年的春闈的,去年秋天鄉試中舉之後,今年便提前進京,一是京城畢竟學習氛圍濃一些,好的老師更多,二是京城達官貴人無數,如果鑽營得好,前途無量。
其中姬淮最賞識的是才二十歲的最年輕的學子,名叫周茂,字謙和,他是今年入春之後進京的,偶然與伏元武認識,伏元武與他相交半年,覺得他各方麵都很好,這就把他引薦給太子了。
“謙和可成家?”四位學子當中,還就周茂沒有成家,二十歲年齡不大不小,在某種情況而言,他都該成家了,沒成家的話,指不定是想考中進士之後,想求娶某位大官的女兒。
周茂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讓人見了很是溫暖,一雙手也瑩白細長,初次見麵,姬淮就對他有著無限的好感。
“殿下,常人道成家立業,但對於我們寒門子弟而言,不立業何以成家?”
姬淮勾唇一笑,舉起酒杯和他碰了杯,說道:“謙和這般年輕有才,隻等高中進士,何愁不得丈人青睞呢?”
這一刻,姬淮有想把外家表妹嫁給周茂的想法,當然這還隻是一個想法,這樁婚事能不能成,還得多方觀察,且等周茂考中進士再說。
周茂一口喝了杯中酒,笑言:“那就借殿下吉言。”
伏元武樂嗬嗬的,全程就光倒酒甘當酒樓小二,而其他太子賓客也不遑相讓,紛紛引起話題,把太子的注意力引到另外三人身上。
等到姬淮回宮時,已經小有醉意了,厲經亙扶著他坐上馬車,與諸位賓客們告彆。
姬淮並沒有很醉,但酒精還是影響了他的思維,如果清醒的情況下,他不會這麼狼狽的跑去太子妃正院,而今兒他直接過自己寢居不入,腳步踉蹌的跑進了太子妃正院。
於是正院立即人仰馬翻了,紀氏要把半眯在長椅的太子扶進內室,但姬七紫整個人壓在他身上。
醉鬼→→姬七紫小嘴可以掛油瓶了,小手拍在傻爹臉上,大白天就喝得這麼醉醺醺的,該打!
紀氏無語,趕緊說道:“小七,快起來,彆壓著你爹。”
她還就不起來了,姬淮微微睜開眼,把女兒摟在懷裡,嘟囔道:“小七,陪爹爹睡會。”
姬七紫翻了一個白眼,一把揮開摟著她的兩條手臂,全是酒精的味道,她不喜歡。
紀氏嗔笑道:“殿下,你是要自己起來,還是妾身讓人扶你?”
姬淮還就是不起來,讓人扶他,他也不乾,紀氏沒辦法,隻好親自服侍他咯。
但他剛剛起身,布帛被撕的刺耳聲音驚醒了姬淮,姬淮和紀氏一同回頭一看,搗蛋鬼姬七紫拽著他的衣擺不放,他的外衣從腰往下全被撕下去了。
“嘻嘻嘻嘻。”她揮舞著那半截衣擺四仰八叉的躺在紅木長椅之上,特彆得意洋洋。
姬淮@紀氏:……
與此同時,禦書房,景元帝正在批閱奏章,孫大同守在門外,一個玄色衣服,肩頭有標誌的男人從外走了進來,他附耳在孫大同耳邊說了幾句話,孫大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孫大同跑進禦書房內,走到桌案前,向景元帝低聲道:“陛下,朱康成死了。”
“死了?”景元帝驚訝地抬頭,看了一眼門外的玄衣衛暗衛,沉聲道:“進來回話。”
朱康成被抓已經有二十來天了,但他沒有任何一句隻言片語的交代,景元帝隻去天牢看過他一次,朱康成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仇恨的瘋狂。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了,眼神平靜無波,看著他的臉上帶著非常詭異的笑容,說道:“姬宏宇,當皇帝的滋味如何?權掌天下,很爽吧?”
景元帝一句話沒說,就淡淡的看著他。
“可惜,你的安生日子到頭了,江山一代新人換舊人啦。”
其後朱康成再也沒有突出過一句話,但玄衣衛和禁衛還是抓到了不少同黨,就是沒有一個朝廷官員,景元帝知道那些或者那個幫他們隱藏的朝廷官員隻怕級彆不會低,很多年前就應該是他那位大哥一係的官員,隻是他隱藏得很好,多年前的變故沒有驚動到他,現在他依然沒有把他找出來。
朱康成會死,這是景元帝預料到的,但他什麼都沒有交代,不知道他們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這讓他很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