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牛張氏叩見太子殿下。”婦人很明顯很緊張,她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倒是小女孩不知事,依偎著母親,偷偷看著上麵那個好看的男子。
姬淮直接問道:“你有何冤屈?”
婦人伏在地上,把她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她不是京城本地人,她是江州人。
江州離著京城有三百裡的距離,牛張氏隻是江州城郊一家農戶普通的婦人,丈夫牛根生,是地地道道的農家人,不過牛根生很有能力,把自家發展得紅紅火火,更是在二十歲時取了嬌美的妻子。
張氏本人長的很秀美,或許不是極美的美人,但卻很耐看,尤其是眉宇間的溫柔最能打動人心。
在普通人家,長得太好了說不定不是福氣,可能會招來禍端。
江州首富王家,家業富饒,王老爺膝下隻有獨子一人,但這個王公子有一個癖好,最喜歡彆人的妻子,仗著家中有錢,王公子禍害了不少良家婦女,但都用錢擺平了。
隻是碰上牛根生和張氏,那就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牛根生愛妻愛女,怎麼會想要賣妻子呢?
王公子惱恨之下,吩咐手下給牛家使絆子,很快牛家就破產了,還欠上不少外債。王公子在上牛家耀武揚威之時,一個不小心打死了牛根生,他也沒當一回事,隻覺得晦氣,丟下一百兩銀子就跑了。
牛根生的父母先到縣衙伸冤,縣衙差役把他們打出來了,再到府衙喊冤,最後反倒在監牢裡丟了性命,官府那邊也隻是給出了一個生病沒熬住的借口,就把屍體丟到亂葬崗了。
整個牛家就隻剩下張氏和不到三歲的女兒,張氏安葬了丈夫和公婆之後,就踏上上京喊冤的路,三百裡路程,張氏帶著女兒走了五個月,而牛家的悲劇發生在半年前。
張氏進京不到半個月,她本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婦人,在京城完全不知道找誰,她也想去大理寺或者刑部,但在外麵觀察了許久,看著那些穿著公服的差役,她就想起在縣衙時,那些差役把他們趕出來時凶神惡煞的樣子。
她租住在一家巷子深處客棧的柴房裡,客棧掌櫃聽了她的事兒之後,就說她可以直接找太子殿下。
掌櫃是這樣說的:“太子殿下人挺好的,你還帶著女兒,你的女兒也就比無雙郡主大一點,太子殿下是一個好父親,那肯定也是一個好太子,定然能為民做主。”
張氏哪敢接觸這樣的大人物,但在客棧住了幾天,她有意無意的留意之下,不管是江湖俠客還是販夫走卒,說起太子殿下來都是好話居多,更是對那天福源酒樓太子殿下的作為大為讚賞,還有書生、學子口口相傳下來,太子殿下這個儲君在世人心目中名聲極好。
聽到這裡,姬淮眼神一閃,如果是張氏來京城伸冤背後是無可奈何之舉,那麼她找上他,那就是有心人設計的了。
張氏說完之後,就從衣袖裡拿出一個油紙包,裡麵包裹著的就是她找人寫的狀紙。
她把狀紙雙手呈上,姬淮偏頭看了一眼烏林複,烏林複接過來呈給了太子。
姬淮一目十行的瀏覽過後,折疊好,還給了張氏,說道:“你先在這裡暫時住下了,孤會安排這件事情。”
張氏膽戰心驚,但也彆無他法。
烏林複讓外麵的丫鬟和嬤嬤安置張氏母女,而姬淮在宅子裡又停留了半個時辰,把這件事情吩咐下去之後,這才踩著夜色回宮。
姬淮心情算不上好,他在想是誰給他挖的坑?
天色雖然黑了,但也就才戌時過,姬淮在前院洗漱換了一身衣服之後,這才去正院。
紀氏正逗女兒玩兒,而姬七紫覺得自己被美娘玩了,不是很配合美娘。
“殿下回來了?”紀氏起身,關心了姬淮之後,知道他還沒有用膳,便讓廚房那邊準備膳食。
姬淮收斂好自己的思緒,戳了戳女兒的胖臉,姬七紫一副死魚眼睛樣子看著他,瞬間讓他笑出了聲。
“這是怎麼了?”
紀氏回來在女兒另一邊坐下,含笑道:“她在和我鬨脾氣呢。”
等到姬淮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後,頓時也忍俊不禁,姬七紫有點惱怒,一咕嚕爬起來,挨個把傻爹美娘戳倒,讓他們起不來身。
最後姬淮連連討饒,她才大發慈悲放過他們,然後開始戳傻爹的臉頰,誰戳她她就戳回去。
姬淮用膳時,簡單提起了方才有人攔車喊冤的事情,紀氏神情也瞬間正色起來了。
姬七紫眨眨眼,腦子裡也瞬間陰謀論了,張氏的事情好解決,江州離著京城這麼遠,那個王首富也不是傻爹的門人,傻爹秉公處理起來一點都不為難。
隻是隻怕王首富背後的靠山定然是京城某位大官員,說不定這個官員就是傻爹的門人,不然誰這樣設計張氏攔傻爹的車駕喊冤呢?
紀氏沉吟片刻,說道:“那殿下必然要秉公處理,否則暗處的人肯定會捅出來,這有礙殿下的名聲。”
紀氏能想到的,姬淮肯定也想得到,他伸手捏了一下閨女的臉頰,微微哂然道:“我又不管大理寺,又不管刑部,更不管都察院,這事過後,雖然能提高在百姓心目中的名聲,但我怕再有這樣的事情找上來,乾預多了,會被參奏僭越之責。”
他這個太子雖然是儲君,其實並不主管專項事務,老大肅王還管著兵部,且刑部尚書和老大還有勾勾連連的關係,不過刑部左侍郎倒是他的人,而大理寺卿一直表現得非常忠於皇帝,沒發現他和哪位皇子走得近。
倒是都察院乾淨得很,裡麵全是父皇的人,一個人都插不進去,每當有哪個官員看似被收買了,鐵定不久就會被調職。但都察院隻有監督權,沒有實行權,隻有大理寺和刑部有查案、審案的權利。
姬淮雖然這樣說,但麵上並不著急。
傻爹,豬隊友一定要踢出去,千萬不要舍不得!→→姬七紫張嘴啊啊啊叫著。
姬淮又捏了捏女兒的臉頰,說道:“那個小女孩確實就比小七大一點,這樣小的孩子該在爹娘的嗬護下無憂無慮的成長。”
姬七紫眨眨眼,拍掉傻爹的手,臉蛋都被捏大了,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