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柳心中再次歎了口氣,隻好連連點頭:“母妃,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淺雲居陳良媛又在哭哭啼啼了,轉瞬間後院一眾妃妾都知道了,妃妾們納悶極了,謝良媛哭也就算了,陳良媛又哭什麼?又不是她娘家出事了。
暗香居,羅選侍正看著大女兒做功課,小女兒就在旁邊玩七巧板、九連環、拚圖之類的。
大宮女彙報給她之後,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母妃,陳母妃哭什麼?”姬樒放下手中的毛筆,一雙眼睛好奇的問道。
羅選侍微笑搖頭道:“母妃也不知道,不用在意這後院的是是非非,你隻要和妹妹健健康康長大就好了。”
姬樒不再問什麼,繼續做她的功課。
羅選侍垂下眼簾心中思量,她這一生平平順順,也就未出閣時,擔心被父親送給腦滿肥腸的老男人,哪知道會被太子殿下帶回東宮,其後東宮形勢雖然有些複雜,但她的日子卻很好過,反正她是商戶女,上麵的良娣良媛不會針對她,她在夾縫中過得很愜意。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太子和太子妃的行事風格,現在倒是不擔心女兒的未來,反正他日太子殿下登基,女兒也會被封為公主,出嫁之後,有公主府,如果女兒這都不能把日子過好,那她真是浪費公主身份了。
正院,姬七紫正在榨果汁,當然不是她手壓了,現在有專門的榨果汁的器物,不過如果是壓果泥,還不如她親自來。
用溫溫熱熱的開水兌好了兩杯果汁,她自己一杯,另外一杯就放在美娘的麵前了。
陳良媛無緣無故又哭哭啼啼的消息自然傳到正院來了,宮女彙報完之後,紀氏歎口氣道:“陳良媛不會又想著有人害她兒子吧?”
姬七紫眨眨眼:“娘不用掛心,二哥哥會安撫的。”
不想娘糾結後院這些女人,她轉而說道:“娘,六嬸快要生了,你說六嬸是生個弟弟還是生個妹妹?”
紀氏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眉宇間卻一閃而過一絲憂愁,說道:“你六嬸生什麼都好,弟弟妹妹都無妨,娘就盼著肚子裡的孩子是個弟弟。”
“哎呀,娘,你怎麼說呢?肯定是個弟弟呀。”姬七紫俏皮道,這種情況她也無力改變。
紀氏微笑道:“是啊,肯定是個弟弟。”頓了一下,呢喃道:“隻有是個弟弟,小七以後才會是最尊貴的嫡公主。”
姬七紫耳尖,自然聽到了,依然無心反駁。
自己親弟弟承繼皇位,確實比同父異母的兄長承繼皇位要好,當然前提是這個弟弟要教好,萬一他嫉妒她更得父母寵愛,視她為敵人,怎麼辦?那還不如把他塞回去換彆人呢。
不能讓美娘分心,姬七紫就卯足了勁說肚子裡的是弟弟,母女倆嬉鬨著一團時,百合手上拿著東西進來了。
“郡主,這是燕公子的回信。”百合笑盈盈道,雙手放在嘴邊吹了吹,驅趕掉那份寒涼。
姬七紫立即蹦跳起來了,她一直和景辰哥哥通信交流,不過可能是被傻爹教訓了,他終於舍得回她信了。
她急忙打開一看,看到是一幅畫,一幅星空圖,星光燦爛耀眼極了。
紀氏探頭一看,眉宇間那股愁絲又回來了,不舍得為難女兒,不舍得讓女兒傷心難過……
姬七紫笑嘻嘻道:“這可是我求了好久景辰哥哥才畫給我的星空圖。”
她垂下眼眸,仔細看著畫裡的星空,透著一股熟悉的味道,雖然不是她所看到的銀河下那片星空,但卻有著同樣的感覺。
紀氏淡淡道:“畫技不錯。”豈止是不錯,書畫大家水平也不過如此。
姬七紫美滋滋看著美娘,然後吧唧一口親在美娘臉上,笑盈盈道:“多謝娘的讚美。”
然後她就喜滋滋跑走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她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攤開畫作在桌子上,把整幅畫的邊邊角角都用眼光描摹了一遍,她的目光盯在了那片河邊的空草地上麵。
最後她提筆在畫上再創作,就在草地上畫了一個穿紫色仙裙的女子,她躺在草地上望著星空,嘴上叼著一棵草,手指頭指著天際最亮的那顆星。
停下筆,她摩挲著下巴望著草地上的女子,微微皺眉,嘟嘴道:“好像畫糟糕了,我是想畫一個美美的仙女,怎麼看起來有點桀驁不馴呢?”
有點遺憾,好像毀了一幅畫,她欣賞過後,吹乾墨跡,把畫收起來,反正隻是她自己欣賞,桀驁不馴就桀驁不馴吧。
反正她本來就桀驁不馴來著,她隻是把她這種態度表示出來了。
忠毅侯府,夜深人靜,小廝和丫鬟都去休息了,燕景辰輕輕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天空還飄著雪花,院子裡的花草被積雪壓著,枯枝上麵積雪簌簌往下落,他行走間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在院子中間停了下來,雪花在他周身打轉,呼呼的風吹來,卷著雪花飛上了天空。
須臾之間,他的對麵多了一個人,同樣是穿著白衣的男子。
“神君很煩惱?”楊戩唇角上揚,實實在在的說,有生之年能看到萬年溫和表情的星辰神君這麼煩惱,也不枉下凡一遭。
在天庭,有些人永遠成竹在胸,看不到他有驚慌、煩惱的一麵,比如星辰神君,比如太清聖人。
星辰神君的煩惱還是七表妹造成的,楊戩喜聞樂見啊!
燕景辰睜開眼,看著對麵揶揄表情的楊戩,歎道:“世人不都說二郎神作為司法天神,永遠不苟言笑,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假的司法天神?”
楊戩不以為意,說道:“神君既然會煩惱,那就是對七表妹動心了?”
燕景辰沉默片刻,不答反問:“聽說二郎神和西海三公主、月宮嫦娥仙子都有不菲的交情。”
楊戩沒忍住微微勾了勾唇,咳嗽一聲道:“或許我可以傳授神君一點經驗?”
“……”燕景辰無言以對,歎道:“可二郎神幾多歲月來還是孤身一人?”
楊戩覺得這話紮心了,他抽了抽嘴角說道:“說得也是。”
他這半吊子水平,確實沒資格傳授神君情感經驗。
楊戩沒有離開,反而就和燕景辰在雪夜交談起來,星辰神君誕生久遠,從上古時期就誕生了,而楊戩是商朝時期出生的,兩人差著好幾個紀元,各有各豐富的人生經曆,閒談起來倒是很談得來。
楊戩對上古時期許多傳聞很感興趣,多問的也是他舅舅當玉帝之前的龍鳳大劫、巫妖之戰的神話傳聞,什麼誇父追日、後羿射日,還有嫦娥奔月的故事。
燕景辰探聽楊戩更多的是關於他母親和妹妹私自下凡成親生子,拋開身份,作為旁觀者,他會有什麼想法?
楊戩一呆,沉吟片刻才說道:“我不認同這種做法,痛苦的隻有孩子。我娘現在還是獨自一人,我爹回歸天庭之後,凡間的一切都淡忘了。”
他爹才是神仙下凡曆劫的典範,不會把凡間的感情帶到天上。
但楊戩又感謝他過去的經曆,因為磨煉了他的毅力。
“神仙也不是永生的,到了一定時候會下凡曆劫、天人五衰,劉彥昌遲早會離我妹妹而去,如果他早點離去,還有轉世的機會,如果貪念現在的溫暖,又自己不努力修煉,就憑他那點修為,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他。”
楊戩眯了眯眼,神色有幾分淩厲,他依舊不喜歡劉彥昌,不過看在妹妹和外甥的麵子上對他無視罷了。
燕景辰迷蒙問道:“那你認同什麼樣的感情?”
楊戩手捧了一捧雪花,低啞的聲音說道:“最好的愛情是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