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然身體裡湧現出一股異樣,把她從美夢中攪醒了,她還有點混沌,迷茫著雙眼納悶怎麼半夜突然醒過來了呢?
就聽到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這聲音就在帳篷外麵,她不需要額外去想,就知道是什麼人。
聽著外麵的說話聲,她保持著睡眠的姿勢,就連呼吸頻率都沒有改變,心中卻不知該想什麼?
她以為他們會很快離開,哪知道他們說起話來沒完沒了,似乎不打算睡覺,她是凡人,比不得他們,閉眼聽著聽著就再一次睡著了。
……
天明,晨曦初露,早晨的風夾著一股涼意,入眼所及都是一片清新,教人心底舒暢。
姬七紫的親衛女頭領叫肖琦,男頭領叫林飛,兩人領著各自的下屬準備早飯。
看著迎著朝露的美男子,林飛低聲道:“不是說燕公子身體非常不好嗎?這樣吹涼風沒事麼?”
肖琦看了一眼迎著晨光,變成一幅畫的美男,低頭一邊繼續忙手上的活,一邊說道:“你管那麼多作甚?應該調養好了吧,現在是夏天,天氣這麼好,怎麼可能會吹一點涼風就生病?”
姬七紫從帳篷裡出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看到河邊欣賞日出的燕景辰,立即顛顛的跑上前。
雪團五寵四周溜達了一圈,看到主人起來,五隻就從縣道上排成一隊屁顛屁顛跑過來了。
遠處的群山被一團濃霧籠罩,山腳下這一處那一處冒著輕煙,直衝雲霄。
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傳來,就見東邊縣道上跑過來三匹黑馬,馬上三個人,不過看裝束和穿著,卻是皇宮的太監。
姬七紫扭頭一看,眼珠子一轉,皇爺爺不會也派人給她送令牌來了吧?
事實還真是,三個太監,為首的是一個小總管,他雙手呈上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上書寫幾個字:如朕親臨。
總管太監躬身垂眸道:“郡主,陛下口諭,郡主玩得開心,玩得儘興,但彆忘了偶爾做點為民請命之事。”
姬七紫嘟嘟囔囔,最後說道:“好吧,我知道了。”
旨意傳達到了,三人一刻不停便返回去了。
這下沒有人打攪了,吃過早飯,營地收拾妥當,除了留下三輛馬車,十個親衛之外,其他人都分散走了,約定了在保州府城相聚。
……
不趕時間,一路上行駛速度就較慢,當天路過一座城鎮,還不到住宿的時間,姬七紫便讓停下了,此時時間不過酉時。
這座鎮叫鳳凰鎮,當然不是因為出過真正的鳳凰而得名,而是前朝某位皇後就出自這個小鎮,自那之後,這座小鎮就改名為鳳凰鎮,迄今為止有兩百年的曆史了。
且每年五月十五日,鳳凰鎮都會有花卉節,是紀念皇後之故。
當年應當是鳳凰鎮的百姓為了討好皇後的舉措,但久而久之,這一天就變成了鳳凰鎮的一項習俗了。
明日才是花卉節的正日子,但從五月十日開始,整個鳳凰鎮就已經開始做準備了。
姬七紫這一行人,外加幾隻寵物,在人來人往的鳳凰鎮不算突兀,因為鳳凰鎮幾乎是保州通往京城的必經之地,鳳凰鎮雖然隻是鎮,但卻比西南區域一些縣城更繁華。
離著京城近,各大城鎮就是門麵,鳳凰鎮鎮口的建築物恢弘大氣,這兩天更是被鮮花簇擁著,蒔花弄錦,好似一名麵容嚴峻的男子突然勾唇一笑。
進了鎮之後,先找了一家客棧入住,沒有想到鳳凰鎮的客棧還挺緊俏,走了好幾條才在一條僻靜的客棧找到住宿,且就這家客棧也是賓客滿座,他們剛把房間定下來,就有人來詢問了。
掌櫃挺好玩的,客棧滿客了,他拒絕客人時,一臉心痛的表情,讓姬七紫看得樂得不行。
“讓姑娘見笑了,實在是平時老頭子這客棧客人不多,也就一些廟會、花會時,才會滿客,老頭子做夢都想平時有這麼多客人。”掌櫃看起來年過六十了,卻是個變臉大王,看向大堂裡的客人一臉滿意的表情,看向門外那兩個因為客滿而剛剛走掉的客人一臉心痛,表情轉換自如啊。
姬七紫樂道:“理解,理解。”
燕景辰唇角微微上揚,眼中也帶著幾許笑意,這位老人家挺好玩的。
發現他們引起了客棧客人的矚目,姬七紫連忙拉著燕景辰就上了二樓,先把他們的房間找到,然後便可以出去逛街了。
雪團五寵一個跳躍就跳上兩步樓梯,緊跟著上了二樓,麵對著那麼多探究的目光,小黃這個懶家夥都感到害怕,趕緊抖著肥碩的屁股跟著跑上二樓。
安靜的大堂瞬間就喧嘩起來,但所有人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鳳凰鎮離著京城近,無雙郡主的大名焉能不知道?
如果說認人不好人,但雪團五隻卻很好辨認啊。
這些人低聲議論來議論去,掌櫃起初還沒有注意到,待注意到後,和坐在門邊的江湖漢子那麼討論了幾句,頓時整個人就有點傻了。
“老賈頭,你傻啦?”壯漢五指在掌櫃眼前晃來晃去,掌櫃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道:“我剛才和郡主說話來著……”
姬七紫他們上了二樓之後,把包袱這些放在了同一個房間裡,最後去馬棚停馬車和喂馬的親衛提著鳥籠子上來,傻鳥飛到姬七紫麵前,扇著翅膀討好道:“無雙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姬七紫彈了它頭上的綠毛一下,說道:“馬屁精,就會這幾句話。”
“無雙郡主威武霸氣!”傻鳥蹭了蹭她的手,又開始拍馬屁了。
燕景辰撫著小白輕輕笑了一下,小黑也把自己的頭湊上去求撫摸。
一刻鐘後,姬七紫和燕景辰,還有肖琦、林飛四個人下了樓,其他人都留在客棧看守行禮和給雪團它們喂蘿卜。
下了樓,客棧大堂瞬間又安靜下來,姬七紫掃視了一眼,發現客棧的客人多了很多,她挑了挑眉,沒打算探究。
四個人走出客棧之後,大堂裡瞬間從各處鑽出一些細微的聲音,就像蜜蜂那樣,嗡嗡嗡個不停。
走過客棧所在的這條街,來到整個鳳凰鎮的主街了,家家戶戶商鋪張燈結彩,門口擺著許多盆花,空氣裡充斥著各種花香。
行走了一段距離,從小商販和客人討價還價的聲音當中聽出來,鳳凰鎮整個鎮和周圍的百姓都依靠種花為生,京城每年會出現一些花王,就有一兩盆花出自鳳凰鎮,也就導致每年鳳凰鎮的花會,一些愛花者就會來鳳凰鎮淘花。
逛了一會,找了一家酒樓用飯,飯後繼續逛街,確實有許多漂亮的花,姬七紫都有那個衝動想買下來,但想到自己行走在外,頗有不便,隻好打消這個念頭了。
直到鎮上的夜市結束,姬七紫才拽著燕景辰回客棧,此時雪團五寵霸占著床鋪和木榻盤成一團安睡,其他親衛看到郡主和頭領回來了,這才回他們的房間就寢。
一夜無話,第二日是花會的正日子,從早上巳時開始,延續到夜裡亥時,這一天都是花的狂歡之日。
今日外來者還更多一點,街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而前幾日沒有擺出來的一些極品花卉終於擺出來叫賣了,以拍賣的形式,價高者得。
上午拍賣了五盆花,不到上一次京城牡丹花會牡丹花王的品級,但也是一眾愛花者的心頭好。
中午在一處酒樓用飯時,周圍人議論什麼的都有,倒是在一眾有關花的消息當中夾雜著一件香豔愛情故事。
“那冷家姑娘和裴越澤私奔了。”
“真的假的?冷秀才豈不是要氣死了?”
“誰說不是呢,這冷秀才雖然有點學問,但他最是迂腐古板,裴越澤被他祖母上衙門狀告不孝,裴越澤的科舉之路就這麼斷送了,冷秀才絕不會把女兒嫁給他,他是寧願退婚……”
“既然他這麼古板,怎麼還會做出退婚這樣的事情?”
“可憐了裴越澤,科考之路才毀在祖母手上,訂了親的嶽家也要退婚。”
“這冷家姑娘倒是重情重義,可,私奔未必會討到一個好結果。”這都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啊,人生還長,誰知道今天看起來有情有義的情郎它日不會變心?正兒八經的婚嫁好歹有娘家可以為其出頭,她這私奔的找誰為她出頭呢?
……
姬七紫和燕景辰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從這些人話語裡可以分析出,他們是同情那個叫裴越澤的讀書人,對他祖母很是不屑,可惜在這個孝道大於天的時代,作為以科舉為出路的讀書人,被祖母狀告不孝,就有汙名在身,在世間可謂寸步難行。
下午,鳳凰鎮又拍賣了五盆極品花卉,買這些花的都是外地人,其中一人,姬七紫還認識,是京城某個公子哥,買花回去孝敬愛花如癡的祖父。
公子哥沒有看到姬七紫,不然他可能會被嚇得魂飛魄散,他是寧願不買花,都不想和大魔王碰上。
晚上的花會更熱鬨了幾分,或者是燈火闌珊的夜晚給花會平添了幾分彆樣的魅力。
這個晚上拍賣了七盆花,每一盆花都比白日的更美,價值更高。
拍賣會結束,姬七紫拉著燕景辰從人堆裡擠出來,雖然她沒有買花,但她欣賞到了每一盆花,也不虛此行。
站在拱橋高處,往熱鬨的街市裡麵看去,每家店鋪屋簷下都掛著紅燈籠,所有的燈籠連起來,彎彎曲曲,就是一條長龍盤臥在高處,俯瞰著眾人。
“景辰哥哥,很美,是不是呀?”
燕景辰看向她手指指向方向,輕輕一笑:“嗯,很美。”
肖琦和林飛很識趣的沒有跟上來,兩人站在橋頭,肖琦低聲道:“燕公子笑起來很好看。”
林飛咳嗽一聲,正色道:“不美?郡主圖他什麼?”
肖琦沒忍住笑了出聲,她鄭重點頭道:“確實,長得美,性格還好,每天放在眼前看一眼都覺得高興了。”
臨近亥時,夜市的熱鬨漸漸消散,行人也都陸續回家,商鋪打烊,很快喧鬨的街市就安靜下來。
次日,姬七紫他們便結算了房錢離開了鳳凰鎮,一路上聽著傻鳥翻來覆去地說那幾句話,聽得姬七紫耳朵都起繭子了,但傻鳥小翠依舊不改。
燕景辰看著鸚鵡,不知想什麼,突然問道:“這隻鸚鵡是雄鳥吧?”
姬七紫眨眨眼,點頭,燕景辰無語道:“那為什麼叫小翠?”
外麵肖琦、林飛已經沒忍住笑出了聲,鸚鵡其實在宮外的時間多,就是被他們給養著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看它羽毛翠綠,就乾脆叫小翠,後來才發現是雄鳥。
“它的羽毛是綠色的呀,叫小翠多形象。”姬七紫指著傻不拉幾的鸚鵡說道。
燕景辰輕笑道:“那它以後應該會很討厭這個名字。”
傻鳥豆大的綠眼睛完美的詮釋了什麼是茫然?它歪頭搭在窗戶上,翅膀一抖動,就飛到了窗外,身影頓時消失,而後就聽到它落到屋頂的聲音。
……
這一路遊山玩水,走走停停,十天後,姬七紫他們來到了一座縣城,離著保州府城不過五十裡遠。
但這座縣城要到府城,需要翻過一片嚴峻的山脈。
傍晚時分在縣城一家客棧落宿,因為這座縣城是陶瓷生產基地,雖然不像景德鎮那麼有名,但整個街上什麼商品最多?那就絕對是陶瓷。
正在客棧裡休息,有人敲門,肖琦出去了一會,回來說前日第二十小隊全員二十人被當著過路的富家少爺被隴山上徘徊的山匪抓上去了。
隴山就是通往保州府城必須翻越的那座山脈,近來朝廷嚴厲打擊各路盜匪,但總是抓不完,這隴山的盜匪是從彆的地方流竄過來的,他們頂多在隴山盤旋半年就會挪窩,不會等著朝廷抓他們。
姬七紫麵露驚訝道:“我都還沒有遇上,他們遇上了?現在知道是什麼情況?”
肖琦搖頭:“還不知道,第四小隊已經到隴山,正準備裡應外合救人。”
親衛們都屬於紙上談兵,實際作戰經驗為零,姬七紫不可能放任不管,於是當即不在縣城停留,趁夜趕往隴山。
這座縣城離隴山三十裡的樣子,馬車急速奔馳,花不了兩個時辰。
肖琦和林飛頻頻看向燕景辰,不知道他的身體受不受得住?
現在天色黑得晚,但臨近亥時,天幕早就漆黑如墨,該死的是它還變天了,明明在縣城的時候還是星月疏朗,臨近隴山天空的明月和星辰卻被烏雲遮擋了。
大雨說下就下下來了,三輛馬車停在山腳下,姬七紫回頭看向燕景辰,說道:“景辰哥哥,你和雪團、小翠他們在這裡等我哦。”
燕景辰點頭:“好,路上小心。”
兩個男親衛留下來,其餘人都跟著姬七紫上山了,他們在山裡特訓過的,這樣的雨夜走山路對他們並無任何影響,就是雨下得挺大的,大家人手一把傘,撐開可以當傘,合上就可以當武器。
傻鳥小翠也不敢抖威風了,外麵風雨這麼大,會把它變成落湯鳥的,它堅決不出去,但它又很怕雪團它們,躲在車廂長椅下麵,抱著翅膀瑟瑟發抖。
燕景辰不禁一笑:“這鳥挺有趣的。”戲這麼多!
雪團五寵靠著他,很依賴的樣子,他歎道:“要不是我知道實情,我真以為你們背主了。”
擼了一把柔軟的皮毛,燕景辰這才放開神識,延展出去的速度很快,頃刻間他腦子裡就有整個隴山的地勢了,他先找到了正往山上去和第四支小隊彙合的小七,而後才找盜匪們隱藏的地方。
一片山坳地,零星的木屋和草屋稀疏的林立著,雨夜下,黑暗中,不知是幾方人馬,正打得不可開交。